回忆起往事,徐管家似乎有些感慨:“当年老爷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而达茜夫人出生高贵,其娘家是丹麦贵族。即使在如此门不当户不对的情况下,达茜夫人却力排众议,一心要下嫁给老爷,可想而知两个人的感情有多深。婚后老爷一直都对达茜夫人很好,真真是疼到了骨子里。”
他顿了顿:“只是之后为什么会出现一个莫语惜,我至今也没想透。我也从未觉得,老爷真正爱过那个女人。”
越听夏桐越意外,此刻徐管家这一席话,真正的颠覆了许多她之前一直以来的想法。人人都说秦翰生婚后爱上了一个少女,不仅和这少女生下了一个孩子,还因此气死了达茜夫人。也造就了这么多年来,与秦慕抉的父子隔阂。而此刻,徐管家却告诉她,秦翰生的真爱是达茜夫人,与莫语惜无关?夏桐越来越糊涂了,她到底该相信谁的话?早上8点,阳光从落地窗直射进来。风吹起落地窗帘,荡漾出优美的波纹。夏桐感到阳光是如此的刺眼,下意识的推了推身旁的‘他’,嘟哝说:“慕抉,拉窗帘……”却只触到枕畔清冷。她坐起身,目光茫然的搜寻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对着另一侧,那个冷却却有些凹陷的枕心时,她茫然。这才想起,她现在不在湖苑别墅,而是一个人住在佐枫山的客房内。心里忽然有了些低落,她掀开被子,不由得好笑。才一天不见,她就已经开始想他了吗?走出房门,正好一个女佣经过,恭敬的行礼:“少奶奶早。”
夏桐问:“你看到乖乖了吗?”
女佣答道:“乖乖小姐正在花园里吃点心呢,需不需要我带少奶奶过去?”
“不用了。”
夏桐说:“你先下去吧,我洗漱完后自己去找她。”
“是。”
临近七月,正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给脸做完基本的护理后,夏桐想了想,又薄薄的上了一层防晒霜。扎好头发,换上了一件简单、清爽的裙子。夏桐正想下楼找乖乖,却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看到。自家女儿正和几个同龄的小朋友玩的不亦乐乎。她想了想,顿时打消了找她的念头。夏桐肚子不饿,没有吃早饭就顺着山路散起步来。清晨的山林间,弥漫着泥土的气息。日光晶莹,树木如洗,空气中好似升腾起袅袅的清雾,令人心旷神怡。夏桐心情不错,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只是走着走着,却见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女人,背着一包东西,很吃力的样子。擦肩而过时,夏桐忍不住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那女人抬起头,警惕的退后了一步。当夏桐看清她的样子时,不觉得心头一凛。女人斑驳的脸上,一条一条的皱纹甚是骇人。特别是那双暗灰色的眼睛,像枯水一般,仿佛禁不起一丝波澜。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张的抓紧了东西,然后就走了。夏桐注视着她蹒跚而行的背影,不知怎么的,背后升起一阵凉意。夏桐摇摇头,不想因为这场不愉快的偶遇破坏自己的心情。继续朝前走去,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这周身的景致十分熟悉,像是很久之前就来过一样。当前路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时,她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她上一次和秦慕抉一起落难,掉进去的深坑。夏桐沿着坑边沿走上一圈,想起了过往种种,嘴角不由的扬起。继续朝前散步,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为什么这山上会有这么一个坑?看上去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很像是人工挖掘而成。忽然,她步子顿住。想起了苏若临死附在她耳边说的话,她告诉她,秦翰生的藏毒地点很可能就在佐枫山上的某一处。佐枫山、深坑、陷阱、藏毒地点……夏桐抬起目光,会不会自己现在所走的这条路,正是通往那个藏毒地点的路。如果是,那么她再往上找找,会不会就能找到?夏桐的心脏忽然砰砰乱跳起来,手心也因为紧张,开始冒出一层薄汗。她沉着住紊乱的心跳,继续朝上寻找。可刚走两步,口袋里的手机却想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她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
“少奶奶吗?”
是一道年轻的声音,应该是佐枫山的佣人。“是,有事吗?”
“您现在在哪儿?老爷身体好了些,刚刚醒过来,让我叫您过去。”
夏桐低头看手表:“现在吗?”
“是。”
她转身朝山下走:“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断电话的同时,她又朝身后看了一眼,目光微微放沉。今天时机不好,等她下次做好了准备,再过来。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夏桐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某一方角落,一双暗灰色的眼睛一直都紧紧的盯灼着她。眼珠浑浊,毫无生气,就像是一个死去了很久的人。一回到别墅,就有佣人迎上来。夏桐问:“老爷呢?”
“老爷在房间里,早上刚刚醒过来,还没有吃早饭,一直在等少奶奶你。”
说完,佣人将一个盛着粥的托盘递给她。夏桐拿过托盘,虽然好奇秦翰生为什么非要等自己回来送早餐,但也没有多问。拿着托盘就急匆匆的上楼了。卧室门口,她站定,敲了敲门。隔着门听到几声沉沉的咳嗽声,接着是一道苍老的声音:“进来。”
夏桐这才推门而进,立时一股混合着药味与腥味的怪异气息扑鼻而来,刺激的她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滚。按捺住心头的不适,她抬起头,说:“爸,你醒了?”
此时的秦翰生歪斜的躺在床上,生病使得他看起来很憔悴,只唯独那一双犀利的深眸是未曾变过的。看似温情平和,却又掩不住那血腥的本质,让人多看一眼,就要不可遏制的发起抖来。见夏桐走过来,他忽然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一早就出去了?”
他淡淡的笑:“去了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