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门外那道冷然的声音,将她拉了回来。“夏桐开门,我知道是你。”
她还是没有动,胸口却不自动间略微起伏。尽管知道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卑鄙,但她还是无法自抑的踮起了脚尖。透过猫眼,看着门外那张,令她魂牵梦绕了这么久的脸。他没怎么变,只是眉目间似乎憔悴了许多。深邃的眼眸敛住未言语,瞧不出表情,脸部的线条因恼怒而微微紧绷。忽然,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窥探的目光,暗蓝色的锐利双眸直直的望过去。夏桐像是心虚般,立刻朝后退了一步。慌张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夏桐,开门!”
他开始砸门:“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
夏桐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握紧了手心。不可以,她不想让他看到现在的她。这样,狼狈的自己。她开口:“秦慕抉,你走吧,我不会见你的。”
“为什么?”
他恼怒的声音带着难以理解的困惑:“去佐枫山之前,我们明明还好好的。为什么才几天,你就变成了这样?是爸爸对你做了什么吗?他威胁你?还是他逼你离开我?”
“……”“你开门,让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我不想我们之间变成这样,我更不想乖乖没有妈咪!到底……到底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你宁愿和顾颢然住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我回家?”
在他一番番的质问下,夏桐背靠着门,滑落在地。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她和他之间,不可能了。他们之间,横亘了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根本就不可能了!即使他勉强原谅了她,可当他日,他知道法庭之上,指证自己父亲死罪的人,就是她。他开始怪她、怨她时,她又该如何自处?倒不如此刻,做一个了断。“秦慕抉,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她忽然沉下声音来:“好,那我就来告诉你。”
他微微一愣。她说:“你应该查到沈吟和苏若的事了吧,他们都是顾颢然派去你身边的卧底,目的就是要查到你们秦家贩毒的证据,陷你们秦家于死地。其实我和她们没什么不同,哦……不对……”她笑起来:“我不同的是,我不仅是卧底,还是更高一级的卧底。因为我不仅拿到了证据,还顺便出卖身体和你玩了一场爱情的游戏。”
“……”“说实话,我觉得挺脏的,和不爱的男人发生那种事,感觉糟透了。不过这种事,秦慕抉你应该最有经验吧,你最习以为常的不就是和各种没感情的女人上床吗?”
男人的脸,越来越难看,阴暗拢上了一片。半晌,他似笑非笑,一字一顿的说:“哦……原来我已经让你这么无法忍受,你继续……”他坚硬的表情此刻刺痛到她的心房,她不敢再看,别开脸,继续说:“其实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在替夏家报仇而已。夏家养了我十八年,最后却因为你秦慕抉而家破人亡。你觉得我会贱到,爱上你这个杀父仇人吗?”
“……”“顾颢然对我很好,他很爱我,我也同样爱他。我本来就应该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夏家的仇才会接近你,故意委身于你。这一次去佐枫山,我就是想要接近秦翰生,搜集他贩毒的证据……你问我为什么从佐枫山回来就变了,原因很简单啊!我都已经搜集到证据了,马上你们秦家就要完了,帝升就要倒了,我干嘛还要逼着自己讨好你,惹一身骚?”
“……”他捏紧了拳头,脸色全无。“这就是我想说的,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如今你秦慕抉快完了,就请你放过我。我不想陪着一个不爱的男人,去死。”
秦慕抉退了一步,靠上了走廊的墙壁,用尽全力才勉强抑制住内心的愤怒。“那乖乖呢?”
他沉声问。乖乖……夏桐跌坐到地上,声音依然淡冷的出奇:“你想要她就拿去吧。反正我以后会再结婚、再有孩子。和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不想要!”
和你拥有的一切,我都不想要……都不想要……都不想要……闻言,他合上眼睛,嘴角微微一抽,竟然笑了笑。眼眸睁开,满目悲戚。那样的神色,让人刻骨铭心。“原来,是这样。”
他嘶哑开口,像是对她说,又像是茫然至极的自言自语。夏桐坐在地上,脸上的表情因战栗变得僵硬。她靠坐在门上,听到有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整个世界,一片静赖。明天就是上庭的日子了,夏桐却是一整夜无眠。身体里的毒瘾如约而至,这一次,她似乎并不如往常那样难以忍受。整个脑子里,出现的都是他临走前的表情。茫然、无措、悲戚……仿佛丢失了全世界。她将脸埋进膝盖里,想哭,却哭不出来。直到房门被打开,灯火通明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顾颢然的脸。正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她,身上没有穿西装,只一件简单的白衬衫,脸上带着疲倦而又温暖的微笑。见她似乎眼圈发红,眼前的人似乎疑顿了一下,走上前握住她的肩膀问:“怎么了?”
夏桐看着他,没说话。“又开始发作了?”
夏桐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那天问我的问题,我已经想到答案了。”
他捏紧了她的肩膀,似乎在等待着她。“明天的案子结束后,我愿意和你一起走,一起出国。”
再也不想待在A市,待在有他的气息存在的空间内。他意外,目光中闪过喜悦。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手腕处一用力。隐约间被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四周围是淡淡的古龙水香气,竟让她觉得很是适应,下意识的想要去靠近。‘哐当’,似乎有什么掉落在地的声音,忽近忽远,昏昏沉沉中,似乎听到一个熟悉而温润的声音。“相信我,我会比他,对你更好。”
“相信我……”脑际开始慢慢模糊,一切世界变得默片般无声。与早上他临走时的那一瞬,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