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琤脖子被紧紧箍着,难受得要命,此刻才明白原来从前宁鹤打他都是收了不少力气的,方才和他对吵其实也不能算是在和他发火。 如今才是真正怒了。 宁琤正伸手去掰宁鹤的手臂,试图让自己脖子舒服些,不妨听到这么一段话,整个人顿时傻掉。 宁鹤见他这样,松了手。 宁琤猛烈咳嗽几声,才终于回神,他看向宁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诧异问: “……那宁瑷是?”
宁鹤言简意赅: “抱错了。”
姜笛儿一怔,抬眸朝宁鹤望过去。 宁琤同样一怔,然后蹙眉: “……您不是在糊弄我吧?”
现在知道说“您”了,宁鹤冷哼一声,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 “要不要我现在把亲子鉴定报告砸在你脸上?”
宁琤不说话了,但还是觉得世界有些魔幻。 宁鹤将他推到姜笛儿面前,冷声道: “向你姐姐道歉。”
宁琤望着面前的姜笛儿,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心里颇为不自在,想要道歉,却不知怎么的,一时就是开不了口。 宁鹤见他这别扭样,在他背上猛拍了一下: “怎么?你不会觉得不用道歉吧?”
宁鹤背上有伤,是之前和醉酒男打架打出来的青紫,此刻痛得眉毛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宁琤当然觉得应该道歉,换成如果有人莫名其妙跑过来说他是私生子,他肯定得打到那个人向自己道歉。 然而他长这么大,就没和谁道歉过,因为一般和人闹到必须要道歉的程度,都是他有理,所以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道歉,愣了两秒,才道: “对不起。”
宁鹤一掌再次拍到了他背上: “声音这么小?没吃早饭?”
还真没吃。 宁琤心里想,但他此刻已经没有了再和宁鹤吵架的心力了,实际上,他心里正一团乱麻,主要是今天这事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他觉得自己需要静静,需要找个地方仔细地理一下。 宁琤提高了些声量,对姜笛儿道: “对不起。”
宁鹤还是不满意,又拍了一下他的背: “干巴巴地,一点都不诚恳!还有,你连个姐姐都不叫吗?!”
宁琤痛得表情猛然一变,但硬是一声没吭,依旧维持住了自己的“酷哥”形象—— 虽然经过他方才那一番闹,已经将他的“酷哥”形象差不多毁成了“暴躁哥”的形象,然而面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亲姐,宁琤觉得自己还可以拯救一下。 也必须得拯救一下:他讨厌宁瑷很久了,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姐姐,虽然还不了解品性究竟如何,但想来不会比宁瑷更糟糕。 宁琤尚不知宁瑷已经被送到了警察局,此刻还没出来,他望着姜笛儿,一边既羞且愧,一边又期待着姜笛儿能让宁瑷吃瘪,所以刚刚说对不起其实是很诚恳的,只是他实在不擅长道歉,听起来就有些干巴巴的。 宁琤正在想不干巴巴的“对不起”要怎么说,就听面前的姜笛儿道: “行了,道歉我收到了。”
姜笛儿是见宁琤被宁鹤打一下背脸上表情就变一下,她作为演员,演重头戏时不仅要控制自己的微表情,还要会观察对手的脸部微表情,方便迅速入戏,此刻一看宁琤就知道他这大概是痛的,又看他头上裹着纱布,脸上还有擦伤,便猜他背上有伤,于是开口。 宁琤不用再纠结不干巴巴的“对不起”要怎么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姜笛儿,想起她方才被自己误会成了私生女,如今又有他爸宁鹤的支持,却到现在都只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看他时眼神一点戾气也没有,还主动替他解围…… 宁琤摸了下鼻子,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种情绪一直等他出了病房都没有消退。 宁琤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大步朝医院出口处走。 李显平和林希道跟在他身后: “你干嘛去?”
宁琤头也不回地道: “买东西!”
宁琤走后,医生也跟着出去了,病房里便只剩下姜笛儿、薄越和宁鹤三人。 宁鹤给薄越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他想要和自己女儿单独说话。 哪曾想薄越却仿佛完全没读懂他的意思是的,就是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宁鹤:“……” 这人肯定不是不懂,而是装着不懂! 薄越确实是装的。 他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察觉到了姜笛儿的紧张,对于宁鹤来说,如今距离他知道姜笛儿是自己女儿已经一天多了,他已经从最初的不知所措、近乡情怯进化到了想要和女儿多多聊天增进父女感情的状态。 然而姜笛儿此刻却还处在“不知所措”的状态里,他一走,姜笛儿独自面对宁鹤,必然非常不自在。 而他,舍不得她不自在。 从宁鹤进门后发生的一切事都太快了,姜笛儿此刻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十几分钟前,她不知道宁鹤为什么会跟着薄越一起进病房,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尤其那满脸的慈爱更是让她匪夷所思,于是开口询问。 结果宁鹤便激动地自称是她爸爸,再下一秒,病房门就被宁琤踹开了,宁琤应该是听到了他爸的话,误以为她是宁鹤的私生女,但宁鹤说她是亲生的,而宁瑷是抱错的…… 所以她的亲生父母其实是宁鹤和汤窈,她才是宁氏集团的千金,而宁瑷不是。 “……这就是宁瑷针对我的原因?”
姜笛儿喃喃出声,看向薄越。 薄越点头道: “嗯。”
宁鹤见姜笛儿都不看他,而是看薄越,心里突然就有些酸。 听姜笛儿提起宁瑷,他便道: “你放心,她现在针对不了你了……” 说着,宁鹤便将昨晚在TLOP停车场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下,最后表示他一定会让宁瑷受到她该得的惩罚。 刚说完,病房门便被人轻轻敲了两下。 姜笛儿下意识望过去,便见房门被人推开,一只手伸了进来,将一篮水果、一篮鲜花和一张漂亮的便签纸放到了地上,随即又把门关上了,十分神秘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