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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女狂歌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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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空船狭小昏暗的船舱中,整齐地挂满了各种装备,船前端的驾驶室中没有任何窗户,也没有任何操纵设备,单单是坐着一名全身裹着透明胶状物的驾驶员,她身上的胶状物连接着数根黑色导管,导管上的光圈忽明忽亮表示驾驶员正在与浮空船进行着“交流”。驾驶员打开脸上的胶状物,转头向船舱中的人说:“马上要到城墙了,城防部队已经关闭了通道,怎么办?”

船舱中的丝正在双手翻飞,操作无数丝线对躺在地板上的雷进行紧急手术,她无暇回话,直接用精神连接向驾驶员发送了一串密码。驾驶员收到后,重新将胶状物戴在了脸上,向浮空船发出了指令。小巧的黑色浮空船划过夜空,来到了看不见的城墙前,船头的灯光闪烁了几次,像是发送了什么信号,一道方形的“门”就旋转着凭空出现了,浮空船加快速度通过这扇“门”,来到了城墙外,闪电和风雨瞬间消失了,只有一片星光璀璨的夜空。待浮空船通过后,那扇“门”随即便旋转消失了,从城墙外看去,城墙里的雷雨天气和整个07号城邦现在就像被包裹在一块巨大的水晶球里一般。城墙外只有无尽的森林和荒野……蛮荒之地,这是只能在城邦、高塔、以及堡垒里生存的人类对外面世界的称呼。浮空船在星空下翱翔着,它收紧了翅膀,身型变得更为流线,进一步提高了速度,黑色的光滑表面如同镜子般反射着星光……驾驶员打开脸上的胶状物,呼出一口气,安心地说:“密码有效,顺利通过城墙,现在进入匿踪模式,城防部队无法追踪我们了……”驾驶员转头看向躺在船舱雷:“她能活下来么?”

丝眼带泪光,手上却没有停下来:“她必须活下来!”

驾驶员看了看地板上从雷身上脱下来的黑色紧身衣,上面破了一个大洞,她不可置信地说“可是,连巨人护甲都碎成这样了……”坐在一旁的眠这时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别……说……了……”驾驶员回过身,低下了头,摸了摸胸前的一枚银色徽章,祈祷道:“为了世界树,为了自由……”眠也闭上了眼睛跟随她念道:“为了世界树,为了自由……”丝像是做完了她所有能做的,停了下来,用手抱着头,看着满脸血污的雷,极力制止着自己哭出来一般地说着:“为了世界树,为了自由……女王大人,请救救雷吧……”浮空船伴随着星空中的流星,飞向远方,直到消失在了地平线的彼端……当堡垒王国驻07号城邦大使看到印有绝密字样的报告时,已经是圣女绑架未遂事件发生的几日之后了,情报工作向来不是堡垒王国人的强项,想必高塔同盟的那个“毒妇”早在几日前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不!有可能这件事本来就是高塔同盟的阴谋,不然哪个城邦有这种实力?三名嫌疑人都有匹敌柔级赐名者的赐名能力,但在有记录的新娘和新娘训练生里都没有找到符合描述的人。加上连高塔的实验部队都还未能装备的巨人护甲,闻所未闻的超高性能小型浮空船,还具有隐形功能,而且还使用了最高阶的神殿特别通行代码穿过了07城邦的城墙……翻看着报告的大使心中越发肯定这事件的背后肯定跟高塔同盟脱不开关系,但,为什么?——为什大祭司为什么既没有阻止事件的发生,事后也没有向高塔同盟兴师问罪呢?按常理说,大祭司可以在三女神的指引下知晓过去发生的一切,预知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然后降下神谕,那是让世上所有人都无法逃脱也无法反抗的“命运”……但,为什么神殿那边对此事没有任何反应?大使放下报告,转动椅子,看向身后窗外夕阳下的神殿,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年过半百了,曾经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将军,对魔兽和蛮族等一切人类之敌降下女神怒火的她,现在变成了一个有着臃肿身材,靠着小丑般演技在各方势力前不断斡旋的可怜老人。她要担心的事物太多了:担心人类的未来,担心堡垒王国的安危,担心各个城邦、堡垒、高塔之间的明争暗斗,担心大祭司已经开始偏袒高塔一边,担心就连那位看起来像是会给堡垒王国带来女神祝福的第二十一圣女,会不会也是某种黑暗陷阱的诱饵?第二十一圣女汉娜·戴娅·欧米伽。大使再次拿起事件报告,上面记录说明了先前关于圣女大人没有任何赐名者能力的情报是错误的,除了德才兼备,精通文化、音律和艺术等,第二十一圣女汉娜·戴娅·欧米伽的赐名者能力远远超越了欧米伽这个级别,至少在战斗方面推测已经到达了兰姆达级,但不知什么原因神殿方面只对外宣称圣女只是最低等级的欧米伽赐名者……“兰姆达!!!女神保佑!”

大使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突然站起身来,大步走了起来,她的厚实肚腩上下晃动着,像是在发出了抗议,但她仍然气喘嘘嘘地坚持跑到隔壁不远处的一个房间,打开门找到了她的一名副官,一名新娘……不像高塔同盟大使蕾奥妮·奥西·伊普西龙本身就是一名新娘,堡垒王国大使本人并没有赐名者能力,除非情况十分紧急,她都很抵触使用精神连接这种她无法完全掌握原理和安全性的通讯方式,但现在……“快!快使用精神连接联系骑士王陛下!我有紧急情况要禀报!”

副官一脸茫然,对这从未发生过的状况,以及完全无理的要求,表示无法理解:“我……我只能使用精神连接联系到本国的联络官……直接与骑士王陛下做精神连接这种事太无礼了……而且,而且我是07号城邦本地出生的……,我从没到过本国,没有机会面见陛下,我做不到呀……大使女士……”“唉!”

大使一拍脑门,原来自己情急之下忘了精神连接那复杂的使用限制:双方必须都具有赐名能力,必须知晓对方的名字和样貌,低等级的赐名者必须经过高等级赐名者的同意才能建立连接等等,所以她才讨厌使用精神连接!大使口沫横飞地大吼:“那就联系本国联络官,告知陛下!派出两个骑士小队和阿库拉号来07号城邦!务必保证第二十一圣女能安全远嫁到我国!”

“是……是!我马上联系!”

副官慌乱地开始进行精神连接。大使的猜想如果正确的话,大祭司本来的意思是用第二十一圣女作为代价来平衡高塔同盟和堡垒王国在远嫁仪式这一事上的争执,表面上看第二十一圣女只是个欧米伽级赐名者,作为新娘的话虽然可以为堡垒王国带去莫大的荣誉,但对崇尚战斗与武力的堡垒王国来说,其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利益,这事怎么看都是堡垒王国用远嫁仪式一半的新娘换了个名义上的圣女,吃了个大亏……但这似乎只是自己这一方一厢情愿的想法,高塔同盟的那个“毒妇”肯定比自己早知道了第二十一圣女的真正实力,这一次的圣女绑架未遂事件肯定是高塔方的一次试探!而大祭司表面上看是在站在高塔那边,但实则对堡垒还是有所偏袒的,兰姆达级的赐名者,这可不是抢亲决斗就能解决的……所以圣上她对外宣称圣女大人只是欧米伽级,所以也没有戳穿高塔同盟的“阴谋”……对!一定是这样!高塔同盟的阴谋还没有完!那“毒妇”一定还会图谋不轨!我们堡垒王国一定要守护好第二十一圣女,守护好我们的新娘!堡垒王国大使想到这,似乎找回了她当将军时的激情热血,突然站的笔直,右手握拳拍在自己的左胸上,敬了一个堡垒王国的军礼,大喊道:“女神保佑!堡垒必胜!堡垒必胜!哈哈哈!哈哈哈!”

一旁的副官被她吓了一大跳,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缩到了桌子下面,畏惧地看着大使女士正发出豪迈的笑声……“人在女神的祝福下诞生,死后归于冥府,重回女神的怀抱。”

汉娜一边神情肃穆地念着祷告词,一边向脚下的阶梯迈了一步。“人在女神的祝福下诞生,死后归于冥府,重回女神的怀抱。”

香贯花也跟着念了一遍祷告词,她手中的提灯发出温暖的光芒,照亮了这空洞的地下空间,无数的阶梯、栈道以及横梁构成的无底洞穴。三人在灯光的照亮下一步一步向下行进着,汉娜和香贯花每走过一段阶梯就会念一遍祷告词,汉娜在心中默数,已经念了100遍了,也就是已经下到100层左右了,她们已经快要抵达此次旅途的终点了。“女神啊,请免去我的罪孽,请让我重新回到你的怀抱。”

第三人念起祷告词,她一身纯黑的礼服,头戴黑帽,脸上披着黑色面纱,她的双手被一块白色的丝巾束缚住,代表着她是一名罪人。这里是07号城邦的地下空间,一般的市民都不会踏足的地方,只有无数最基本型号的无心之人在此处劳作,生产搬运07号城邦里人类所需的各类物资,处理城市垃圾和废料。而地下空间的最深处,有着连接冥府的通道,那里也是三人此行的目的地。长时间的阶梯下行已经使得汉娜的双脚发软,她走在三人队伍的最后面,此时已有些要跟不上的样子,但想到这是一项庄严神圣的任务,她没有吭声,也没有去扶阶梯上的扶手,只是轻轻擦了下额头的汗水,反而加大了脚踏在阶梯上的力度,强打精神跟上了队伍。走在中间的罪人察觉到了汉娜的疲惫,她主动开口说道:“新娘训练生的各位大人幸苦了,我们休息下吧,冥府的迎接人不会介意多等我一下的。”

她的声音显得轻松愉快,一点也不像快要下冥府的人。走在队伍最前的香贯花转过头来,这时她才发现圣女大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马上从背包上取下水壶,跑到汉娜身边:“请喝水!汉娜大人,我们休息下吧”汉娜大口大口喝下水壶中冰凉的茶水,稍微恢复了一些体力,她对着罪人说:“抱歉,阿什比女士,耽误了你的回归……”阿什比摇摇头:“怎么会,有这位新娘训练生大人和第二十一圣女大人为我送行,这是我的荣幸。”

香贯花抢在汉娜开口之前回话道:“能亲眼目睹罪人回归女神的怀抱,免去所有罪孽,洗去所有不洁,重新成为受祝福的人子,也是我们的荣幸。”

说这话的同时香贯花也轻轻地摇头,示意汉娜不要和罪人有过多的交流。她从一开始就反对接下这种任务,不想汉娜以圣女之尊下到地下空间,去送罪人到冥府。这种事一般是由城邦中的守护者或者神殿的低阶女祭司来执行的,但由于前段时间的圣女绑架未遂事件,城中的守护者大多都还在忙于调查工作,而神殿这段时间也不知为什么减少了很多祭司型无心之人,因此女祭司们也比平时忙碌数倍,腾不出手来,这件事就交到了新娘训练生委托任务这边来。新娘训练生可以在自由时间内以小队名义接下神殿的委托任务,成功完成委托小队所有成员即可获得一定量的评定,对于香贯花来说,如果第08小队完成这个任务,得到的评定就可以让她正式成为新娘了,但为此让第二十一圣女大人如此屈尊,香贯花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便使劲劝说汉娜大人另选委托任务。但汉娜却一眼相中了这项委托任务,执意要接下来,香贯花执拗不过,只得答应,但她还是无法理解汉娜大人为什么会对这种任务如此执着。罪人阿什比理了理礼服裙摆,坐在了阶梯上,她看向地下空间那深不可见的地底,一边说道:“我听说圣女大人是由一名守护者养大的,以前有见过罪人回归女神怀抱么?”

汉娜摇摇头回答道:“没有,我的守护者泰丝女士曾护送过好几名罪人下冥府,都没有让我参与,而且那些罪人也都不是阿什比女士你这种自愿回归的……”香贯花闻言,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猜汉娜大人应该是因为守护者泰丝女士还在养伤,想帮忙承担一些守护者的工作,才义无反顾地接下这种委托任务吧。但她的猜想完全就跟汉娜真正的目的毫不相干,汉娜接下这项委托任务是想见证某种事物……“阿什比女士,为什么你会自愿……回归女神的怀抱呢?”

“呵呵,你是想问我的罪孽是什么吧?”

“不,我不是,恕我冒犯……”汉娜没有再追问下去。但罪人阿什比却没有在意,她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我受女神祝福五次,五次均未能成为母亲,作为人类来说,我已经是被罪孽污染了,我不想再徒增罪孽最后失去做人的资格,就让我以人类的身份回归女神的怀抱吧……”“愿女神免去你的罪孽,洗去你的所有不洁……”香贯花闻言,露出一丝怜悯的神情,祈祷到。汉娜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着念道:“愿女神免去你的罪孽,洗去你的所有不洁……”真的能免去所有罪孽,洗去所有不洁,重生为受祝福的人子么?汉娜带着这样的疑问,稍作休息,又继续和香贯花护送着罪人阿什比向地底走去。“人在女神的祝福下诞生,死后归于冥府,重回女神的怀抱。”

祈祷声回荡在地下空间的阶梯与栈道之间……地下空间的最深处,有一处方形平台,平台中央印有07号城邦冥府入口的字样,而一个看上去非常骇人的无心之人立在平台前方,它足有2米多高,全身上下漆黑铮亮,头部是个尖尖的三角形,身上也菱角分明,像小孩子玩的积木胡乱堆在一起一般,它就是冥府迎接人。见到汉娜一行三人走来,它缓缓转动三角形的头,发出一阵白色的光线,扫视了三人,然后发出了低沉的声音:“罪人阿什比·夏可拉,你可知你的罪孽!”

阿什比摘下面纱,露出一张40岁上下,充满疲惫和憔悴的脸庞,她跪伏在地:“我知罪……请让我回归女神科瑞丝怀抱……”“过来!跟我前去冥府,免去你的罪孽,洗去你的不洁!”

冥府迎接人说完,张开翅膀一般的双臂,示意阿什比上前。阿什比此时失去了一路上的轻松神情,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回过身看了看汉娜和香贯花。香贯花眼神坚定肃穆,点了点头,“愿女神免去你的罪孽,洗去你的所有不洁……”,这是她为罪人阿什比献上的最后祈祷。汉娜一脸不忍,但她还是忍住没有转过头,她双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红色新娘训练短裙,强迫自己看着阿什比的最后时刻……阿什比走向冥府迎接人,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女神科瑞丝会让她重生为人子,到时三女神都会赐予她祝福……冥府迎接人翅膀一般的双臂将她完全包裹住了,恐惧感牢牢锁住了她,她的心狂跳起来……就在这时,一阵优美但又忧伤的歌声响起,冥府迎接人的动作停了下来,阿什比听到歌声的旋律,流下了泪水,心中的恐惧也随着歌声消失了……年华消逝,屏住呼吸不要害怕,迎接它吧因为它终会发生夜晚来临,闭上眼睛不要害怕,走向它吧因为它终会发生往日不再,停止思考不要害怕,拥抱它吧因为它终会发生阿什比真正释然了,她把头靠在冥府迎接人身上,仿佛回到了温暖的怀抱……回到了女神的怀抱……“哔!”

歌声随之戛然而止。冥府迎接人的头部射出一道细细的光线,精准地洞穿了阿什比·夏可拉的头部……阿什比的身体瞬间软瘫,冥府迎接人将她的尸体裹住,走上了平台,平台随即开始缓缓下降,降入了黑暗之中,那之后是生者绝不可踏入的领域——冥府。汉娜看着冥府迎接人怀中的阿什比就这么消失在黑暗中,她双眼泪光……香贯花来到汉娜身旁,没有说话,只是陪她静静地看向黑暗的深渊……“女神无法免去我的罪孽,冥府也无法洗去我的不洁!”

汉娜在心中朝着冥府愤怒地嘶吼着!但她最后只是轻声说了一句:“女神保佑!”

然后转身离去,和香贯花一起,疲惫地攀登着无数阶梯,慢慢向地面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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