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不在家，他之前就有过在医院值班的事情。可这是第一次，江小满觉得，这个家里没有莫砺锋的存在，好像缺失了点什么。在床上翻了两个滚之后，江小满最后还是……起床了。在厨房倒了一杯水，端着把缸走到阳台。其实现在才十点半。放在二十一世纪，不知道是多少人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可在这个年代，整个家属区都是一片漆黑。只能偶尔看到几户人家家里亮着。点的还不是电灯，而是用蜡烛或者小台灯。江小满也不是不知道两个时代的差距很大。大概是因为夜深人静，人的情绪又比较感性的时候。她突然一下子有一点慌张，还有一点想念莫砺锋。仿佛只有莫砺锋的存在，才能让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一点真实感。“你说什么呢！”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低喝。江小满好奇的看去，但还没有忘记低头。这年头的阳台，用的并不是全包围的围墙。而是一根一根的水泥柱，做成了镂空的样子。加上家家户户都会在阳台上放许多东西，哪怕江小满缩着脖子躲在阳台向下看。这黑漆漆的环境下，就算有人抬头看，也不见得能看到江小满。只会觉得那是放在阳台的杂物。“你小点声！”

这个声音，江小满听出来了。是柳美霞的。“我就是找你拿一点腹泻的药，又不多！”

柳美霞大概没想到，这个点竟然还有人没睡觉。加上他们这栋楼位置也在最旁边的地方，柳美霞和那个人站的位置其实是个死角。不主动去看的话，其实是看不到有人在那里的。除非，像江小满这样。从上往下看。“你要的是不多，你刚才说你要放进育红班？你疯了吗？”

另外一个声音显然是不赞成的。“我知道你想要报复育红班那三个人，可你也别忘记了，你婆婆还在呢！做饭的还就是你婆婆，这件事要是让你男人知道，你交代得了吗？”

提起王大妈，柳美霞冷哼一声，“没什么交代不了的。这都是他们王家欠我的！再说，那老不死的不也是跟着周春花和那个江小满吗？她自己要跟，我当儿媳妇的还能去拦着婆婆？”

柳美霞说得是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会让王大妈受到牵连。“你就说给不给吧！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

柳美霞催促着。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对面那个人哪里还能拒绝呢？只无奈的说：“我先跟你说好，这件事情要是败露了，你不能把我拖下水。我跟你可不一样。”

男人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担心的。“还有，这个用量别太多了。那些都是孩子，你真忍心吗？”

柳美霞没有回答。其实，如果是在之前，柳美霞或许还会有所顾虑。可这段时间，医院那么多人都不给她脸面了，那她还顾忌着其他人干什么？“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把你说出来的。再说了，你也不是我们医院的，咱俩平时接触也没有当着别人的面。”

柳美霞会做这件事情，那当然是做好了万全准备。江小满在楼上听得眼睛都瞪大了。她知道柳美霞胆子大，也知道柳美霞有的时候做事起来确实非常狠。但怎么也没想到，柳美霞现在竟然会把主意都打到了育红班的孩子们身上。在手足口病这件事情之前，育红班只有三十几个孩子。但在那之后，育红班如今已经有了快七十个孩子。差不多医院职工的孩子，甚至是他们的孙子，都在育红班里。如果真让柳美霞得逞了。育红班好不容易提升的口碑，又会被拉下去不说。胡春花、她还有王大妈，她们三个都要被追究责任。柳美霞那边大概是拿到了药，冷笑几声道：“我这次就要看，江小满她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她们不是一直都在说什么，孩子的安全最重要？还有胡春花！”

柳美霞对江小满其实没什么恨意。人家本来就和自己不对盘。她不满的，是胡春花如今居然都敢在她面前甩脸色了！当初不过是跟在她身边的一条狗，现在儿子有出息了，就想要飞？做梦！男人看着柳美霞癫狂的样子，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可怖。一时间都开始考虑，自己这次和柳美霞见过面之后，以后还是别再见面了。路上见了都当陌生人。柳美霞这样的人，招惹不起。江小满在阳台蹲得腿都麻了。手里的把缸捏得死死的。好不容易等柳美霞走了，这才一点一点的挪进房间里。在莫砺锋的椅子上坐下来。“我的天，她疯了吧！”

这件事情，江小满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一早就告诉胡春花和王大妈。王大妈和柳美霞的关系，一看就知道不会有什么这方面的牵连。原书中虽然没有写过柳美霞的婆媳关系。但侧面讲述过，柳美霞和婆婆之间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就是生疏。生疏的让人觉得这是两家人。甚至，婆婆去世的时候，柳美霞都没有怎么去看过。还没有给婆婆披麻戴孝。想到这一点，江小满心里又有点发紧了。原书开篇的时候，王大妈就已经去世了。按照原书的时间，也就在这两年。她今天不想到这些，还想不起来这件事。没办法，这本书是她很早之前看的。再怎么回忆，情节上还是会有些疏漏。只有遇到了一些事情，才会猛地想起来那些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