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很坦诚地点了点头：“的确不太够啊。”

“那要不再多点几瓶？”

刘杰微微眯起眼睛，问道。“好啊。”

杨天耸了耸肩，淡然道。反正又不是我出钱，你点就点咯。刘杰见杨天这么洒脱，微微一怔，有些疑惑——这小子居然这么淡定？大概是在强装淡定吧？刘杰撇了撇嘴，对着旁边的服务员小姐问道：“你们这还有多少瓶拉图？”

服务员小姐听到这话，兴奋得脸都有些红了——这显然是遇到出手阔绰的贵客了。她一下子都热情了许多，用无线电联系了一下前台之后，满脸微笑地回答道：“除了之前点的那瓶，还有两瓶95年的，三瓶04年的。”

刘杰冷笑一声，对着杨天问道：“要不……全要了？”

这下杨天倒是有些迟疑了。他对红酒本就相当了解，也大概算得出来这些酒一起就要四五万了。他当然不介意恶搞赵俊良那厮，但毕竟是一起出来吃饭，若是一顿饭把赵俊良搞得倾家荡产，那似乎也不太好吧？等会付账的时候，若是赵俊良出不起，众人肯定不可能坐视不理，局面估计会很尴尬、很麻烦。杨天不喜欢麻烦，也没那么睚眦必报，所以此刻他在考虑要不要放赵俊良一马。想了想，他道：“要不，就别点这么多红酒了吧，大家尝一尝喝个意思就行了。毕竟这酒还是挺贵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颇为赞同。薛小惜嘴角稍稍一翘，美眸瞟了杨天一眼，心道这家伙偶尔也会发发善心嘛。而另一边的赵俊良在这一刻甚至都有些懵——他根本没想到杨天居然会这么帮他说话。若不是在心里已经对杨天积怨极深、仇恨万分，他估计都要忍不住把杨天抱起来亲几口了。然而……众人不知道的是，刘杰等的就是杨天这一句推托！看到杨天终于没再爽快答应了，刘杰嘴角的冷笑一下子浓郁了许多。叫你小子跟我装？现在装不下去了吧？知道肉疼了吧？晚了！敢跟我刘杰做对，今天就让你狠狠得出一次血！“话怎么能这么说呢？喝酒就要喝个尽兴。更何况你们这二十多个人，六瓶酒可一点儿都不多。听我的，全要了！”

说着刘杰便示意服务员把这些拉图全要了。服务员小姐一听这话，那叫一个激动呀，手指在点菜器上飞快地跳跃着，不到两秒钟就点好了，就差确定了。众同事见到刘秘书态度这么坚决，一时之间也没人敢出来反对。杨天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身旁的薛小惜一眼——你看，不是我不放过他吧？是上天不放过他。薛小惜忍不住有点想笑，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只能忍着笑，怜悯地看了一眼赵俊良。这家伙真是被全世界针对啊。而赵俊良看着服务员小姐的动作，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忍不住开口道：“等等！服务员，这几瓶红酒多少钱？”

服务员小姐微笑着说道：“95年的8100元，04年的6700元，六瓶合计44400元。”

这话一出，整个包厢里都安静了一瞬，然后……炸锅了！“我的天？四万多？”

“我没听错吧？”

“这也太夸张了吧？几瓶酒就四万多？”

“太黑了点吧？”

……众人都震惊了。而最核心的当事人，赵俊良，听到这个数字，简直都要被吓傻了。腿都一下子软了，差点当众跪下来。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几瓶红酒，就要好几万！就算他在销售部是业绩顶尖的存在，但一下子几万也让他难以承担啊！“那个……刘秘书……这……这也太贵了点儿吧？要不……就别点了吧？我们换点别的酒喝可以吗？”

赵俊良简直都快哭出来了。按理来说，他都这么说了，刘秘书再怎么也不会强行让他们点吧。可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刘杰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异常强硬。刘杰可不知道是赵俊良付账。在他看来，这赵俊良真特么多管闲事。我明明找的是杨天的麻烦，你出来捣什么乱？你一个小小的销售员，有什么资格管我堂堂总裁秘书的事情？还不给我滚一边儿凉快去！这几瓶酒，我还就点定了！刘杰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地瞪了赵俊良一眼，道：“你这是不给我姓刘的面子吗？或者说……你觉得这是你们部门的聚会，我这个不是你们部门的，应该滚一边儿去？”

这话很不讲道理。正因为不讲道理，所以也最为凌厉。刘杰作为总裁秘书，说出这样的话来，谁要是还敢接茬儿，或者说想要辩解，那就是摆明了跟他做对了！在场都是销售员，大家谁也不想丢了工作，自然多半都没这个胆子。而作为被针对者的赵俊良，就更是如坠冰窟、瑟瑟发抖了。他实在搞不懂，刘秘书和自己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但他很清楚，他一个小小销售员，如果真把这位总裁秘书给得罪了，他在公司基本就不用混了！几万块的确很多，但对于手上维持着几个商户的大单子、眼见就要晋升销售主管的他来说，丢掉这份工作，损失更惨重！沉默了数秒，赵俊良几乎是含着泪道：“不……不是……如果刘秘书高兴，那就……就点吧……”刘杰冷哼一声，示意服务员确定订单。高兴？他当然高兴。只要能让杨天这小子倾家荡产、痛苦哀伤，他自然高兴！看着服务员点下确定键，刘杰立马看向杨天，想看看后者脸上即将出现的苍白与痛苦。然而……令刘杰意外的是，杨天并没有这样。甚至一点悲伤的表情都没有。他甚至嘴角还微微翘着，带着些怜悯和戏谑。刘杰微微一怔，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这小子刚才那么淡定，还可以解释为装的，或者说不知道红酒的实际价格。但现在，事已至此，单都已经下完，他为何还那般淡然？这显然不合理。而就在这时……刘杰忽然注意到，不远处的赵俊良，倒是露出了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这……难道是……刘杰终于想到了一种可能，然后开口问道：“你们这顿饭似乎是有人请客吧。请客的人是谁？”

包厢里一片安静。本应该是作为请客者很潇洒很得意的时刻，但赵俊良此刻却一点也得意不起来、潇洒不起来。他缓缓地站起来，腿都有些发软。“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