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了刘权!他在这样身受重创的情况之下,还是杀了刘权!鲜红夺目,腥气逼人,场内静默一片,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平的身上,静静的望着他,眼眸中,满是复杂之色。莫说是刘权,莫说是陈洪,任凭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未曾想到,叶平竟然在身受重创,宛若化作一个血人,甚至抬脚都会骨骼断裂的情况下,毅然而然,一斧诛杀了刘权!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实力,无法不让人动容,也无法不让人震撼,更无法不让人好奇!这个年轻人,体内究竟是有着一股怎样强大的力量?同样的,在这个年轻人的体内,又是有着一股怎样坚韧的意志?!“漠视人命,监守自盗,刘权,当诛!”
而在这时,叶平仰头,一字一顿,朗声大喝。随着他话语声的落下,沿着他的口中,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每一次的咳嗽,都有大片大片的血污咳出,染红了他的衣襟,更染红了他身前的雪地。那可怕的画面,让人觉得,似乎下一刻,他就要将脏腑咳出。天地间,这一刻,静默如死地,只剩下他那剧烈的咳嗽声。“杀得好!”
“杀得好!”
“杀得好!”
良久良久的静默后,沿着叶平身前的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大吼出声。这一声落下,顷刻间,便是如雷般的大喝声,所有民众,屹立风雪之中,目光紧紧望着叶平,双眸之中,是炽热,是崇拜,是尊崇,放声呼喝,要为叶平鼓舞,要为叶平喝彩!“叶平……”陈洪望着跌坐在地,剧烈咳嗽不止,鲜血喷溅的叶平,眼眸之中,满是浓烈阴霾,一字一顿,冷然开口的同时,身形更是一闪,向着叶平所在的位置,迅疾飞去。“保护叶大人!”
“休想越雷池半步!”
“你敢来,我们和你拼了!”
但他刚做出靠近的动作,那正在呼喝的人群,陡然聚拢,宛若乌泱泱的潮水般,陡然拱卫在了叶平的身周,如一堵堵坚实的人墙,将叶平牢牢的护在了正中心的位置,不给陈洪任何靠近的机会。甚至,他们还在高呼,他们的眼眸中,有仇视,有愤怒流露,似乎,只要陈洪胆敢靠近,他们就会用手,用牙齿,将陈洪撕裂成碎片。甚至,连那些此前眼眸之中满是麻木,满是绝望,似乎对一切都失去了希望的流民饿殍,眼眸中,也重新泛起了光辉。哪怕,陈洪是七品宗师,能够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屠杀殆尽,但他们依旧会前赴后继,哪怕伏尸在地,也在所不惜!因为,叶平刚刚庇护了他们,刚刚让他们看到了一线光明,现在,他们要庇护叶平,要守护他们心中的这一线光明!“你们……”陈洪见状,眼角抽搐,缓缓停下了脚步,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没想到,一群如蝼蚁般的家伙,此时此刻,竟敢挡在他的面前。可是,这些人,真的挡住了他。哪怕这些草芥蝼蚁,他可以轻而易举的诛杀,但在临安城中,作为皇室之内相,他却根本无法出手。“陈洪,刘权的事情,是他罪有应得!灾民饿殍,流落风雪,他却视若无睹,甚至,私自高价贩售常平仓米粮,这一件件,这一桩桩,哪一件,他不该死?!”
而就在这时,江陵身形一晃,沈默紧随其后,出现在了陈洪的身前,望着他的双眸,一字一顿,冷然道。“靖安司,这是要为叶平出头吗?!”
陈洪漠然望着江陵和沈默,一字一顿,冷冷道。“叶平本就是靖安司值夜者,江陵作为靖安司司丞,为他出头又何妨?莫非,陈公公在宫内的手下被人杀了,那么,陈公公也会坐视不理吗?”
但不等江陵开口,从远处,传来了辛星河的声音,而在其身后,五名八品境宗师相随,虽然那八人缄默无言,可是,沿着他们的双眸中,却精光熠熠,显然已是精气神抵达巅峰,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宗师会的人,怎么来了?!江陵和沈默闻声,相视一眼,眼角微微抽搐。他们未曾想到,辛星河竟然会出现,而且还是足足带着五名八品宗师,这样的阵仗,哪怕是有地窟作乱时,恐怕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宗师会,也做出选择了?”
陈洪同样眼角抽搐,眸光在辛星河和他身后的白眉宗师等人身上不断徘徊。“宗师会的选择,永远都是自人族立场出发!”
辛星河笑容满面,但话语中的态度,却已是明显到了极致。“陈洪,若想擒杀叶平,那么,就踏着我们的尸骨过去吧!”
而在这时,沈默仰头,眸光平静望着陈洪,一字一顿,缓缓道。“哈哈哈……”陈洪听到沈默这话,沉默少许后,陡然仰头大笑起来,继而,目光环视场内那一张张或冷然或愤怒望着自己的面庞,双手抱拳,向着皇宫方向拱了拱后,大声道:“传陛下口谕,户部尚书刘权,监守自盗,私自贩售常平仓米粮,违抗圣意,风雪之日,依旧不赈济灾民,罪大恶极,当诛!”
随着陈洪一字一句出口,无论是江陵,还是沈默,抑或是辛星河,眼眸之中的光芒,陡然变得古怪起来。他们未曾想到,陈洪兜兜转转了一大圈子,传出的,竟然是这样的一道旨意。但这样的旨意,并未让他们露出欣慰,反倒是布满了冷笑。倘若刚刚陈洪格毙了叶平,那么,他们相信,此刻的旨意,必然会变成另一种。不止是他们,拱卫在叶平周遭的那些临安城之民,以及流民饿殍,同样缄默无声,没有人谢恩,没有人感激涕零。因为,风雪之中,赈济他们的人,是叶平!风雪中,沐浴鲜血,替他们出头的人,是叶平!做这一切的,皆是叶平,而宣和帝做了什么,派陈洪重创了叶平之后,再让他们感激涕零吗?抱歉,他们的感激心,没那么贱,不会什么人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