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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小裁缝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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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最怕的是没有目标,没有方向,无奈的去做自己不喜欢或不擅长的事。我和老王商量好我们今后努力的方向后,都很兴奋,马不停蹄的忙碌起来。首先,要把这件事做起来,单靠我们两个人是不现实的,因为我们没有钱,只能靠人,所以我们需要找到合适的人一起干。我首先想到了王辉。一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在路边,站在昏暗的路灯下,聊了起来。我开诚布公的告诉他我不是什么校长,请他原谅。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我没说话。老王给他讲了讲大概的想法,希望他能加入一起干。王辉怀疑的看着老王,犹豫着,不太相信,说他还有事,没听几句转身要走。老王无奈的摇着头,失望的看看我。看他没有要和我们继续交流的意思,我赶紧说道:“您能不能帮我们介绍两个手艺人。”

王辉站住了,看着我。这时老王说想去拜访一个人,问王辉了解不了解她的情况。王辉忽然激动起来,满脸厌恶的说:“这个人是个骗子。”

我看他这般反应,马上接话说:“是吗?”

“她骗过很多人。”

“她怎么了?”

我追问到。于是,王辉详说了这个人的一些事。我看他和我们搭话,又怕老王说不明白,就主动和他解释了起来。老王在一旁不住地说着我的一些往事,给王辉信心。“你们如果乱拉人的话,我不参加。”

王辉终于表态说。“我是农村长大的,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我也不懂,我只想挣钱养家糊口,能交房贷,给孩子交学费。”

王辉低着头,脚下踢着石头子。我对王辉的印象很好,我觉得这个人很踏实,很实在,所以我表示以后只要拉人,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就不考虑了。王辉点点头,认真的听我说话,静静的看着我。王辉提了几个问题,我都一一给他做了解答。王辉沉默了。我马上把他的沉默视为他认同了,及时引导大家进入正题,商量起入伙的基本原则。最后,参照王辉的意见,我们确立了几个入伙的四项原则:一、人品差的不要,骗人的不要,因为这个行业骗子多;二、老板不要,因为人家和我们不是一个档次;三、没有手艺的不要,手艺差的也不要;四、话不投机的不要,直觉别扭的也不要。原则确立后,他俩讨论分析着一些共同认识的手艺人。看着他们逐渐的进入了角色,我的心里暗暗高兴起来。从那以后,我们先后拜访了好几个人,但都不适合做为合伙人,可以作为今后合作的对象。“我想起来了,有一个人,应该可以。”

老王说,“她一个人,没有负担,手艺我看着不错。”

。。。。。。第二天吃完午饭,我们相约来到了北京路旁丽子家园的小街上。这是一条东西朝向的社区商业街道,路的北侧是绿化带和小公园,南侧商铺门冲北开着,人很少,显得有些冷清。不远处,一个服装店的门头上,写着“青云艺”三个字,大大的橱窗模特穿着漂亮衣服。左边是一个盲人按摩院,右边是一个三轮车的修理铺,门前放着几个旧轮胎,服装店开在这里,与周围的环境相比,显得不伦不类。门开着,我俩推门而入,里面没看见人。这家店约有50多平米,后半部分是个开放式的小阁楼。大门两侧,漂亮的衣服挂满衣架,几个塑料模特,身着衣裳婀娜的伫立着,两旁依墙的展柜里,放满一卷卷的各色布匹,工作台上一堆布,一把剪刀、一个软尺和一个半截的划粉笔,随意的放着,一旁缝纫机抬起的机头下,铺着一件未完工的连衣裙。几幅油画,或挂在墙上,或随意的摆在地上,有的明显墨迹未干。小木梯通往二层的阁楼上,抬眼望去,阁楼的一侧挂着白色的纱帘,遮挡着,栏杆上搭着一条红围巾和一件牛仔衣;博古架上布满了绿植。整体环境看起来显得清新而雅致,让人感到温暖,舒适。很明显,这是一家温馨的服装定制店。“有人吗。来客人了。”

老王大声的喊着。听到声音,一个女孩儿从二楼的纱帘后探了一下头,然后又拉上纱帘缩了回去。“来了,来了,稍等,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女孩儿出现了。这是个高个子女孩,身材很好,长胳膊长腿的,一头长长的黑发垂在腰下。只见她腰上围着碎花布的蓝围裙,两只手一边打理着长发,一边笑嘻嘻的,只用了两三步,就从楼梯上下来了。她笑起来两只眼睛弯弯的,洁白的牙齿很整齐,她憨憨的张着嘴,让人感到格外亲切。“您二位是。。。。。。原来是王老师啊,哈哈哈哈”,女孩儿爽朗的笑着,“欢迎王老师光临寒舍。”

一步上来,抓住老王的胳膊拉扯着。“王老师,看,这是我的自画像,你看像不像。”

女孩儿得意的指着自己的自画像。“啊不错不错。”

老王扫了一眼那张画。“这是我的搭档,是个著名的设计师。”

老王转过头,“这是小鱼儿,一个著名的小裁缝。”

老王一字一句的介绍着。“设计师?哇,太好了。”

女孩儿一边拍着手,一边笑着:“我也是学设计的,服装设计,您呢?”

“我学建筑设计的,也做产品设计,算同行。”

“那您是前辈,今后还要多多指点。”

说着话,女孩儿两手合十,顽皮的鞠个躬。“有啥好喝、好吃的,拿出来。”

老王东张西望一番。“有,半个玉米。”

小鱼儿动作十分麻利,“放了好几天了,还能吃。”

说话间,就把那半个玉米塞在老王手里了。“鱼儿,你就这么糊弄我老人家,拉肚子了怎么办?。”

老王看看手里的玉米,一双大眼睛看看小鱼儿,不依不饶的瞪着她。“哈哈哈哈,好吧好吧,王老师,我错了。”

然后用手搀扶着老王,“走,我带您老上楼去,朋友刚好给我拿了一包好茶叶,很贵的呀。”

我看看他俩:“你们以前认识?”

老王说:“嗯,老熟人,第二次见面,上次在大阅城农夫集市认识的,你忘了?。”

“嗯,很熟。哈哈哈哈。”

小鱼儿笑着。我想起来了,没错,这就是那个卖衣服的女孩儿,性格直爽、开朗,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儿。我们来到了阁楼上。阁楼不大,楼梯口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木质小茶台,写字台上一台计算机靠在栏杆旁,后面是一顶白纱飘动的蚊帐。窗台上的鲜花,和博物架上的绿植呼应着,阳光斜射进来,营造出一个自然、惬意、优雅的休闲小环境。看得出,这个女孩儿,很细致,也颇有品味。我们坐在茶台前,一边品茗一边聊了起来。交流的过程中,我们了解了小鱼的大致情况。小鱼儿姓鱼,名叫鱼颖。这个姓氏很少见,据查,“鱼”姓是中国最古老的姓氏,为商汤后裔。目前国内“鱼”姓之人很少,截至2013年底,全国汉族户籍人口中,“鱼”姓只有35076人。鱼颖自小父亲早逝,母亲身体也不好,主要在姥姥的帮助下,把姐妹俩养大成人。大学毕业后,鱼颖在杭州一家著名的服装公司做首席服装设计师,正在事业上升之时,母亲却突然失踪。鱼颖为此辞去工作,回乡寻母,多年未果,之后,一边打听母亲下落,一边靠自己努力打拼,才开了这家服装店。因家庭原因,鱼颖自小如路边野草般顽强生长,自立能力很强。鱼颖自小跟随姥姥长大,对姥姥极为孝顺,因为和小朋友们玩不到一块儿,所以整日里跟着姥姥学做各种布娃娃和女红,动手能力很强,并学会了家传绝技—“药染布艺”。姥姥的家族出自山东著名的“鱼家染坊”,姥姥的爷爷民国时期来到宁夏,开了一家大染坊。“药染”全名为“传统药用植物染”,简称“药染”。传统染布技艺有扎染、蜡染、型糊染、敲染等技法。染布所用染料均源自天然,有矿物也有植物。天然植物中有很多既是染料也是药材。新石器时代,人们已经开始用矿物和植物染布料。最早的染布文物出土于新疆。沿着人类文明起源地,随着黄河流域往下,染制技艺传承千百年发展到明清时,蓝染传至日本,后又传回中国,在我国沿海及川贵地区盛行起来。药用植物染已有4000多年的历史,用天然药用植物染制的面料,色泽柔和美丽,做服装环保而健康。我们常见的“蓝染”,即“蓝靛”染制的布艺,所用材料即是板蓝根这味药材,也是属于“药用植物染”的范畴。到明清朝时,药用植物染逐渐形成独立分支。其原因是因为大都有体味儿,又是统治阶层,后宫内院的格格小姐们出嫁前,需要用到草药染制的贴身衣物杀菌,后来因中草药有各种理疗功效,有些中草药又同时具备染料与药燃料双重作用,遂产生了这门独特的手艺,为达官贵人的家眷服务,由于其要求技术含量很高,又要懂中医,又要懂染布,所以后来几乎失传。中草药一般内服外敷均可。《天工开物》一书中有关于药用植物染色的记载,至今,国内尚有专家及学者仍在研究挖掘这宝贵的民族财富。著名教授柯贵珍、于伟东、徐卫林对药用植物染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并发表相关论文。目前,鱼颖熟练掌握了十余种中药材的染制方法,更多的内容也已经失传,她也在以往的经验上研究着其它药材的提炼及染制方法。听到这些介绍,我的眼前仿佛看到一道耀眼的亮光。看我急迫的想一睹她的家传之宝,鱼儿微笑着从箱子里拿出了几样东西,其中让我最稀罕的,是一个古朴迷人的布艺荷包。鱼颖说这是他姥爷在世时留给他的,是他爷爷用来装烟丝和烟袋锅的。我仔细端详着、品味着这个小荷包,爱不释手。小荷包看起来很旧了,但因漫长的岁月留痕,使得它显得温润而有光泽,拿在手上软绵绵的很舒服,仿佛玉化一般;更使人惊讶的,是它那淡淡的,深浅不一的蓝色中,若隐若现的一丝丝红色,由浅入深,渐渐的隐了进去,如肌肤与血脉相连般妙不可言。小鱼说,这是古法套色染制的,现在已经失传了。她试过很多次,也没能模仿出这个效果。这个小荷包,你看不出来是人为染制而成的,更像是一件天然的宝玉,浑然一体。它是如此的细腻与耐看,给人的心里带来飘逸空灵的感觉。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一个小小的荷包,竟然蕴藏着如此丰富、让人神往的内容,实在是令人惊叹!。。。。。。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谈论起产品设计的话题,小鱼是学服装设计的,还跟着一个著名的画家学习了很长时间。她画的油画,虽显青涩,但很有感觉,意境也很好,尤其是太阳花模仿的真是有那么点意思,自画像的神韵也不错。见我们夸她,她不好意思起来。明天又是周末了,又可以去农夫集市卖货了,我们都很高兴,交流着产品销售的心得,我感觉小鱼的“药染”很有特点,就建议她是否做一些女孩儿用的围巾试试。她听了很高兴,马上就动起手来。她说要连夜做上30条,明天试试。以前我没有见过蜡染的具体做法,看她开始做,不免兴奋起来,就和老王帮她,做些力作能及的事,也想了解一下蜡染的具体的做法。根据这个进度,我们觉得一晚上她要做这么多,有些太辛苦了,小鱼却说她习惯了,经常连夜赶制产品。蜡染要先用蜂蜡画出图案,我和老王又笨手笨脚的,帮不上忙。这时候老刘电话来了,老王问他会不会画蜡画,老刘说王辉画画厉害,找他没错。不一会,老王把王辉喊来了。王辉看了一会儿小鱼怎么画蜡画,就直接上手画了起来。还别说,真的是有模有样,比我和老王强老鼻子了。夜深了,看我和老王有些累,王辉就说,你们先回吧,反正我家近,我一会儿回。回家的路上,老王问我这个女孩儿怎么样,能不能符合入伙的要求,我觉得这个女孩儿完全可以合作,因为我始终人为,看人不用看他其他方面,只需要看他的动手能力和做事的风格,有本事的人不会那么多废话,也不会瞻前顾后,考虑这考虑那,干就得了。明天再问问王辉吧,如果大家都认为可以,就想办法邀请她入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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