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杰：“大哥，我一直不明白，陈晓的名声不是挺臭的吗？怎么突然间就得到扭转了，为什么啊？”

“因为他带来了希望。”

吴益民幽幽道。　　“希望？”

吴益民问他：“你没看到萧条的景象吗？”

“没有啊。”

刘文杰一脸懵逼，　　吴益民叹气：“去年开始，很多地下广场都歇业了。”

刘文杰撇撇嘴：“那都是低端消费，早就该淘汰了，歇业正好。”

吴益民继续：“田子坊也关门了。”

刘文杰笑：“哈哈，那不是骗外国人和游客的地方吗？关门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吴益民：“七浦路那里，店铺成群结队的停业，偌大的批发市场里，老板比顾客还多，你说说，这什么情况？　　刘文杰愣了一下：“这……都是因为电商，电商把线下搞垮了。”

“那南京路步行街呢？”

“呃。”

刘文杰说不出话。　　南京路可是上海的精华，　　说是在那里，什么东西都能卖得出去。　　之前的房租堪比学区房！　　吴益民：“我上半年去那里，专卖店，大片大片的关门。”

刘文杰嘴硬：“早就该被淘汰了，那里没什么好买的……铜陵路、襄阳路也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新陈代谢，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吴益民：“问题是这次不一样，只有凋谢，没有新生，以前都是，许多旧事物没被淘汰，新的事物已经茁壮成长。”

刘文杰问他：“所以说，大萧条要来了？”

吴益民：“这可是上海，连这里都这样，剩下的地方无可避免。”

刘文杰问：“陈晓能解决这个问题？”

“解决不了，这是大势所趋。”

“那……”　　吴益民：“但是，他带来了希望。”

刘文杰问：“玩游戏的希望？”

吴益民对于小弟的蠢，已经无可救药。　　开口解释道：“你知道VR技术能辐射多少产业吗？”

“不知道。”

吴益民总结道：　　“从工业生产、文化旅游、融合媒体到教育培训、体育健康、商贸创意，　　从演艺娱乐、安全应急、残障辅助到智慧城市等应用……　　涉及到经济的方方面面，这可不是几十亿上百亿的生意，而是千亿乃至万亿的产业。”

“原来是这样。”

吴益民：“你看年初央行公布的公民储蓄数据没有？”

刘文杰摇头，“没有。”

吴益民：“根据披露的数据显示，去年全年人民币存款增加26.26万亿元，同比多增6.59万亿元。其中，住户存款增加17.84万亿元，刷新历史纪录，近乎于过去十年居民净存款增加的总额，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刘文杰认真想了半天，灵光一闪，开口说道，“说明，居民手里有钱，只是不敢消费。”

吴益民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无奈解释道，“居民手里有个屁钱，这些年，超过一半的人都被“感冒”影响，哪里有什么钱？”

“那存款怎么增多了？”

吴益民：“这只说明一件事，有钱人也不花钱了。”

刘文杰恍然大悟，“哦哦，是这回事，我有个同学，之前每年春季都要去巴黎狂购一番，起码要花上几百万欧元，今年却没消息了。”

吴益民：“流动性变差，大家对未来的预期比较悲观。”

刘文杰恍然：“原来是这样，陈晓带来了希望。”

吴益民：“对，VR游戏不算什么，但由此带来的多场景应用融合，却是未来的钥匙，你想想，有多少年没看到如此疯狂的创投市场了？”

刘文杰骂道，“谁说不是，这些王八蛋，想钱想疯了，玛德，什么产品都没有呢，一个亿起步，有个半成品，要价十个亿，之前的垃圾头显，卖都卖不出去，涨到二三十个亿，太夸张了。”

吴益民也苦笑：“就这，也是你爱买不买。”

他们六个人凑了五个亿出来（吴益民带着刘文杰、成然凑了4个亿，程子云带着大头、黑人出了两个亿）。　　本想着，这么大一笔钱，怎么也能大干一场。　　没想到VR游戏的火热早就传递到创业圈，初创公司一天一个价。　　之前靠着一张PPT融资一千万的“清华五博士”，这次的估值又翻了一番。　　都他妈疯了。　　六兄弟无奈，只能放弃之前“广撒网、重点捕捞”策略，　　精挑细选出一家做VR剧场的运营平台——火鸟娱乐。　　即使这样，第一轮融资，也险些出局，　　因为要投资的人太多了。　　钱多项目少。　　火鸟娱乐没有盲目的提高估值，反而让各投资人提供一些隐形资源。　　六兄弟最终靠着和娱乐圈的关系，成功入局。　　放在几个月前，这些初创公司求爷爷告奶奶的找钱，　　现在翻了个个！　　真尼玛夸张，　　刘文杰叹气，拿起桌子上火鸟娱乐的创业发展计划书，　　上面的前景确实让人心动。　　要推动虚拟现实在演艺行业的“规模”商用，建设常态化“虚拟现实+演艺”平台。　　为文艺院团、演艺机构举办线上沉浸式演艺活动提供技术服务……　　希望这几个亿没有打水漂，　　吴益民见他看的认真，叮嘱道，“你以后对火鸟的创始人尊重点。”

刘文杰抬起头，骂了句，“玛德，他撬我马子，我没找他算账呢。”

也正是有这种“关系”，他才注意到火鸟公司。　　吴益民：“一个女人而已。”

刘文杰：“咽不下这口气。”

吴益民：“你换个角度想想，他老婆你睡过，你还帮你挣钱，天下有这么好美事吗？”

刘文杰哈哈笑。　　……　　《江湖》掀起的风波越来越大。　　外国人可能不理解，但对于每一个国人来说，武侠是彼此认同的精神家园。　　几乎每个中国人，心里都有一个仗剑天涯的武侠梦。　　新时代娱乐公司对外公布要打造一个真正的江湖世界。　　在这里，一切都是自由的。　　几乎瞬间吸引了少年人的梦！　　李向阳端盘子的时候，看到了《江湖》游戏的发布会。　　心生无限向往。　　自从玩过《奇幻空间》后，他对于那种沉浸式的体验，念念不忘。　　从缘分网吧出来，他找了一份工作。　　靠着本地人的户口，他在一家高档私厨当传菜工。　　“别看了，经理发现要骂的。”

同事小玉推了他一下。　　李向阳回过神，连忙笑了下，开始传菜。　　小玉比他还小一岁。　　长得清秀漂亮，　　两人同一时间入职，关系还算亲近。　　李向阳端着一份大酱骨走到一桌前，　　三男两女，正高谈阔论最近火热的VR游戏《江湖》，　　其中一个30多岁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紫绸连衣裙坐在外面，成熟性感。　　但神色趾高气昂，　　李向阳不好多看。　　小心翼翼的上菜，　　正在这时，一个男的一拍桌子，“牛逼，于董说，《江湖》是全自由的开放世界……”　　李向阳不由想多听几句，　　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菜汁泼在中年女人连衣裙上。　　刚才说话的男人，站起来骂道，“你个憨逼，不长眼睛？”

李向阳也傻了，只好低下头，说着“对不起”。　　女人黑着脸，站起来，　　用餐巾纸慌忙擦拭衣服。　　可是菜汤已经全进进去了，无论多么用力，都于事无补。　　她气急败坏，把纸巾扔到地上，转身甩了李向阳一个巴掌，尖着嗓子叫道，“让你们经理过来。”

经理来了后，先是怒视了李向阳一眼，　　随后，又换了脸色，低头一遍遍地跟客人道歉。　　女人不依不饶，“你知不知道我这衣服多少钱？你知不知道耽误我多大的事？”

李向阳看不出衣服的牌子，也不知道价格，　　不过，从周围人的神色中看得出来，　　他闯了大祸。　　看得出，女人很爱这件裙子，越说越气，　　最后，她恶狠狠地说，“你跪下来，给我道歉。”

李向阳脑袋嗡的一下响了，紧紧咬着牙齿，死活不肯跪下。　　经理把他拽到到一旁，恶狠狠说道，　　“这是大通地产的夫人，你今天必须跪下道歉，她老公和区里领导都是朋友，得罪了他们，饭店也得关门。”

正僵持着，小玉也走了过来，劝了几句，“你去给他鞠个躬，道歉下，咱们这么多人指着吃饭呢，就当是为了大家吧。”

经理冷着脸不说话，拉着李向阳过去，　　李向阳正要鞠躬，被一脚踹在腿窝处。　　顺势跪了下去，　　他觉得从来没有过的屈辱。　　眼泪止不住的留。　　不知道怎么回到家中，　　第二天，没有再去那家饭店，　　却被经理叫了过去，结算工资。　　李向阳想想，不能跟钱过不去。　　到了地方，经理身边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风度翩翩，　　“这是大通地产的成总。”

成总看了李向阳一眼，语气温和，笑着说道，“小兄弟，实在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脾气太急，我替她给你道歉了。”

李向阳嗫嚅着，没说话。　　说起来，这件事他也有错。　　但年轻人的自尊心让他一时间转变不了。　　成总说完，从皮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了经理，“给小兄弟买点吃的，别让他受委屈了。”

“您放心。”

经理谄媚着笑。　　这时，小玉听到李向阳要辞职的消息，也走了过来，“问怎么了？”

李向阳摇头，“没事儿，就是一点儿小误会。”

小玉吐吐舌头，　　李向阳注意到，小玉走过来的时候，成总一直用余光偷瞄它，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成总的眼神中有种不一样的光点，　　似乎之前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