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绵离开的时候，内心竟然隐约有点不舍。　　虽然只睡了二十多分钟，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或许是因为环境的缘故，　　竟然进入了深度睡眠。　　不管是精力还是心理都得到重启。　　“记得明天这个时候过来，我再给你做一次保养。”

陈晓在身后喊道。　　叶绵没回头，“才不呢。”

虽然很舒服，但不能养成依赖的习惯。　　男人都不靠谱。　　包括陈晓。　　……　　刚推开门，看到于正明在外面等着，叶绵忍着羞意，朝对方点点头，“于经理。”

“叶总好。”

于正明起身打招呼。　　叶绵虽然是诺兰生物的董事长，但还兼着集团的副总裁。　　名义上，对其他几家公司都有管理权。　　“于经理，耽误你时间了。”

叶绵语气温和，　　于正明连忙说道，“没有没有，我也起刚到。”

叶绵不管他是刚到还是早到，“陈总没事了，你去吧。”

于正明：“好的。”

他从游戏制作人成长为集团公司的老板，情商智商都不缺的。　　虽然从表面看，自己是公司的老总，叶绵也是老总，对方只比他高半级。　　但两人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他充其量算是集团的高管，一个打工的。　　叶绵却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半个自家人。　　这也是他为什么默默等在外面的原因。　　该低头时就得低头。　　……　　叶绵“嗯”了一下，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　　留下阵阵香风，于正明却不敢多看。　　作为公司高管，他自然听到过很多传闻，　　而不管真假，能做的就是谨慎行事。　　敲门房门，陈晓正在窗户边坐着扩胸运动。　　“老于，坐。”

“陈总。”

陈晓给他倒了杯水，“听小姜说你在外面半天了，什么事这么急？”

于正明开门见山：“关于《江湖》运营的事，VR版因为涉及国家信息安全被阿美丽肯国下架。”

“国家信息安全？”

“是的，说是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玩家信息可能泄露。”

陈霞：“《勇者无惧》怎么没事？”

于正明：“初步怀疑是文化的原因，《江湖》是原汁原味的中国文化，《勇者无惧》属于大杂烩。”

陈晓问：“端游和手游呢？”

于正明：“也收到警告，对相关不良内容进行整改，我们聘请的游说专家说，这只是第一步，后续还会有动作，最终目标是全部禁掉。”

陈晓叹气：“迟早会有这一天。”

……　　相比于影视作品的代入感，游戏的沉浸感带来的意识形态入侵更加强烈。　　就像玩二战游戏，一旦选择日本作为主角，很容易被同化，走上军国主义路线。　　玩的越深入，越想赢，内心深处对东条这样的战犯越认同，　　老美的反恐战能打了十几年，不只是利益集团在幕后的推动，　　一个重要因素就是90年代电脑游戏对青少年意识形态的影响，　　艾丹（暗黑破坏神）、阿尔萨斯（魔兽争霸）、伯瓦尔（魔兽世界）、塔萨达尔（星际世界）……　　所有的英雄都是牺牲个人，去封印大魔王。　　这也就导致老美那代人，个人英雄主义膨胀。　　愿意牺牲自己，解放全世界被压迫的人（不管这些人真实想法是什么）。　　……　　这就是游戏的作用。　　《江湖》作为一款纯中国风游戏，　　有别于之前的《勇者无惧》，乃至更早的《原神》，　　对于中国文化的出海，意义重大。　　某种程度上，甚至比科技的发展更重要。　　科技只能带来一时的尊重，　　文化上的认同才是最根本的，　　如果我认同你，即使你落后一点，我们也都是文明世界的一员，　　如果在我眼里，你连人都算不上，那你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　　《江湖》作为武侠游戏，展现出另一种生活方式、文化内核、道德准则……　　对于白人的冲击尤其大。　　原来东方并不是野蛮落后，也有自己的情趣。　　……　　在这种情况下，《江湖》自然会成为官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你要是小打小闹也就罢了，　　偏偏一副霸气侧漏的样子，　　不针对你，针对谁？　　看看《江湖》上市后的数据，就会有更直观的了解。　　根据全球移动应用、游戏数据监测服务商点点数据的监测，《江湖》出海后，一季度收入超过20亿美元，海外App Store及Google Play下载总量预估超过8000万次。　　其以传统小说“红拂夜奔”为原型，设计的红拂女，　　在主线剧情末尾面向全球玩家，用中文演唱了一曲包含京剧要素的《红拂夜奔》。　　 PV放出不到三天时间，YouTube上的播放量就已经达到了3050万次。　　轰动一时！　　而在B站，PV播放量两个小时就达到了860万次，登上了B站热榜第一。　　……　　甚至讲，数据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相关社区的评论区，几乎很难看到有多少批评的声音。　　无论是官方放出的PV，还是大中小UP主的二创。　　大多数国人玩家，要么直夸PV牛皮，要么对武侠文化能得到如此现象级的传播感到高兴。　　……　　而在海外的YouTube、推特等平台，许多主播、玩家已然顶不住《江湖》的这波攻势，纷纷当起了自来水。　　《红拂夜奔》在海外的高热度，引得无数外国网友涌进CGTN（中国国际电视台），短短几天就让其收视率暴增10多万，　　……　　于正明对于《江湖》被针对，接受不了，　　前些年，《原神》出海也创造过一波浪潮，　　怎么轮到《江湖》就不行了。　　陈晓：“浪潮，有过去的时候，而《江湖》，却能源源不断创造浪潮。”

于正明沉默，　　作为游戏从业者，道理他比陈晓懂得更多，只是落在自己身上，就尤为痛苦，　　嘴里说道：　　“游戏真有这么大作用？《勇者无惧》《江湖》我经常玩，但是里面的人物背景和故事，我很少关注，更不说里面蕴含的文化了，而且，据我所知，大部分人就是当作竞技来打的，不会考虑太多。”

陈晓：“潜意识才是最可怕的，你现在回想一下幼年的记忆，再对比一下现在的行为，会有新的发现。”

于正明沉默。　　陈晓：“有句话说的很对，人的性格在青少年时期已经完全成型，往后的时间，不过是不断重复前面的经历。”

于正明缓缓点头，“我想起来了，小时候爷爷让我背诵很多古典文化，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现在才发现，那些思想钢印主导了我成年后后的大部分决策。”

陈晓：“游戏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正明叹气，“看样子没法通过正规途径解决了。”

作为时代娱乐的两大支柱，《江湖》被针对，绝对是灾难性的影响。　　营收大幅度下滑不说，甚至要改变下一步的运营方式。　　陈晓：“这是国家间的竞争，对于一家公司来说，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接受。”

“这就是时代的一粒灰尘。”

于正明回答。　　《江湖》作为他毕生的心血，遭受如此打击，心中之郁闷，外人很难体会。　　陈晓：“慢慢寻找机会，积极应对制裁，保持乐观心态。”

于正明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

陈晓：“《江湖》被禁，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把消息放出去，能够彻底激起国内玩家的血腥，至于出海这块，暂时由《勇者无惧》担起重任。”

“好的。”

陈晓想了下，“这样一来，电子竞技大赛的议程也要稍作调整。”

于正明点头。　　陈晓：“对于《江湖》的宣传，要更有技巧，更有力度，最好能挑起白人玩家抗议监管层。”

于正明想了想，　　这或许是唯一的口子。　　之所以禁止《江湖》VR的业务，是因为刚开始，影响力不够，　　之所以没有直接禁掉《江湖》，是因为玩家众多，影响太大。　　“我知道该怎么做。”

陈晓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开点，事情的发展总不是一帆风顺的，或许会有转机。”

于正明“嗯”了一下，　　把心思放在如何外国组织玩家进行抗议。　　自发性的抗议如散兵游勇，没什么杀伤力。　　只有有组织、有预谋的抗议才有用。　　……　　于正明走后，陈晓想了很多，　　这次的遭遇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预料之外。　　预料之中是因为这种事，早晚会遇到。　　任何一个霸主，对于后来者的挑战，都不会无动于衷。　　《江湖》被禁，虽然损失不小。　　起码是几十亿美金的营收。　　但也没超过他的底线。　　他没猜到的是，对方这次反应这么快，　　来势汹汹，几乎不给他反应机会。　　看来他得抓紧时间，　　可能是最近大陆的一些变化引起了对方的反应。　　……　　既然这样，他也不客气了。　　先给对方树立一个敌人，　　无政府组织“理想国”正式上线，　　摘抄自废土世界的革命观点，宣传一些大逆不道的思想……　　凭借人工智能降维打击般的技术，网站生存没有任何问题，　　陈晓计划，下一步“理想国”和“魔法师”慢慢合流。　　一个有思想，一个有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