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摘自第三期扶贫助学项目志愿者的日记。与项目无关的内容略有删减。*第一篇2006年7月1日，星期六，雨我已经期待这次的大凉山之行有一个月时间了。如今还剩2天就要出发了，此刻的我内心躁动，无法入眠。我们这次是要去大凉山贫困山区，从100位受助的初三毕业生中，选出32位进入一线城市的职业技校。他们将会受到全资资助学习生活，并且在毕业后会被给予一份工作。作为一个持续了三年的优秀项目，这个项目承载着巨大的社会责任。过去我见过的扶贫项目无非就是捐款捐物，而这个项目是真正地去改变一部分人的命运。在一个人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别人给予的物品无非就是怜悯。是一种出于高高在上者的施舍。但是这个项目则是在给予一个家庭改变命运的机遇。3年前，我第一次参加了这个扶贫项目的欢迎仪式。看到了这些来自山区的小朋友，看到了那些明亮的大眼睛。我感觉他们的未来将会被照亮。而2天后我将会作为这支志愿者队伍中的一员，参与到这个项目第三期的儿童选拔中。并且作为资助企业的代表，我也将会进行一次项目宣讲，这让我兴奋不已。公司里好多热心同事都捐了钱去资助这些孩子。作为知道内幕的人，我真的觉得众人的爱心实在太伟大了。就我知道的，我们的CFO，一个人就拿出了6万元，负责2个小朋友的四年食宿和学费。我收入不高，也拿了5000元，与『胖胖』、『大师』、『小糖』、『铃铛』，5个人一起凑了3万元承担了1名小朋友的费用。同事们虽然只凑了22个小朋友的费用，但是最后老板一个人就出了10个小朋友的费用。同时，这也是这个项目第一次回到开始的地方，时隔三年第二次来到大凉山。听说这次还会有第一批受助的成功案例一起和我们前往进行宣讲。我想，这次一定会成为我终身难忘的旅行。*第二篇2006年7月2日，星期日，暴雨查了一下大凉山未来十天的天气，似乎老天爷也在为我加油。气温26度左右，非常舒适，而且几天都是多云。听其他去过的志愿者说，路上的车要坐很久。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带上笔记本电脑，这样工作也不会落下。相机已经充满了电，我要把所有看到的一切都用照片记录下来。『胖胖』和『大师』他们不能去，真的很羡慕我啊。我回来后会和他们分享照片的。其实我还在想，回来的时候要不要把照片打印出来弄个展览，就放在食堂的墙上。这样每个资助了孩子的同事都能看到这些珍贵的照片。明天就要出发，今晚更加睡不着了。*第三篇2006年7月3日，星期一，阵雨转多云终于出发了。今天早上在机场和大部队团聚。飞机飞了3小时40分才到达这个地方。虽然这里也是大城市，但是看起来还是挺偏僻的。大巴车带着我们从机场直接前往大凉山。听说要开20多个小时，仅仅是听到这个时间长度，我感觉我的腰要断了。还好晚上安排了我们有地方住宿。今天我遇到了那个一起参加宣讲的受助女生。这个女生我在三年前的欢迎仪式上见过。看起来变化挺大的。今晚我们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大巴上，我给这个女生拍了几张照片，从照片上看，已经看不出是从山里出来的姑娘了。就和出门旅游的女孩一样。要是能有三年前她刚来的时候的照片做对比就好了，我记得我应该是有的，等会儿到酒店就找找。女生的名字叫程娥，听上去很美的名字。她的嘴特别的甜，总是『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我感觉自己看起来也是挺像个姐姐的，应该不会是恭维我吧。哈哈。*第四篇2006年7月4日，星期二，多云在车上坐了将近一天，晚上才到大凉山，原以为已经到了目的地。刚才下车的时候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这才到县城，要到目的地村庄，还要再坐一天的车。明天我一定要换一条舒服一点的裤子，牛仔裤太要命了。和我住一个房间的那个女孩，程娥。真的变化非常地大。我从电脑里找到了上次欢迎会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她看起来就和小朋友一样，完全看不出是16岁的花季少女。现在再看，一点也看不出从前的影子。三年前的欢迎会，给我留下印象的女孩只有两个，一个特别高，一个特别活络。这两个听说都是她的室友。而她，我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如果不是对比照片，我完全认不出来是同一个人。都说女大18变，当年我自己一点都没发觉，感觉变化不怎么大。但是看到程娥，我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如今的程娥虽然个子还是小小的，但是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大人了。她画了眼线，还描了眉，眼睛比以前看起来大，眼神中多了一种迷人的烟雾感。可惜她的眼神少了当年的明亮。我还是喜欢以前能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光芒的感觉。年轻就是好啊。早上她让我教她画妆，我发现她的皮肤真好。她的皮肤非常细致，满满的胶原蛋白。她让我教她怎么打粉底，还问我哪一种CC霜比较好用。我告诉她，其实她的年龄根本不需要用CC或是BB霜，稍微打点腮红就好了。她觉得自己太黑了，可是她哪里知道，现在古铜色才是高端的皮肤颜色，多少人想有还没有啊。她已经绞过了眉毛，我感觉挺可惜的，原本照片上她的眉毛挺好看的。我想告诉她，她的眼妆太浓了，缺少了几分清纯。但是我怕伤了她的心，所以没有直接说。我告诉她我可以帮她描眼线，她很高兴。看着她我真的感觉这次我们是来旅游的。短发草帽、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坐一天的车还能精神百倍地给我解说一路上的风景。在车上她还给我们唱了一支山歌。我真的挺喜欢这个妹妹的。*第五篇2006年7月5日，星期三，多云昨天晚上基金会的同志通知我们行程有变。今天上午不用继续坐车，真的是救了我的老腰了。我觉得28岁的我有着82岁的腰。今天上午，县扶贫办的几个工作人员和基金会的同志们开会去了，我这种企业志愿者就没事了。程娥带着我在县里的镇上逛了一下。这里的民风还是挺淳朴的，东西也很便宜，可就是灰尘太大了。不像我想象中的自然风光的样子。程娥带我去吃了当地的一个民间小吃，一种放猪油的刨冰。我看到这个东西惊呆了。这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刨冰了。猪油在冰块上面结成了厚厚的一层脂肪，太恶心了。她还带我吃了当地的米粉，米粉还是挺好吃的。米粉里面当地人也要放猪油渣，我没有加。看来这里的人除了喜欢吃辣椒，还喜欢吃猪油。程娥这个姑娘很聪明，今天她头上的草帽摘了，用发夹和头巾固定了头发，然后又搭配上一副蓝色的耳环，白衬衫改系在了腰间，换上了白体恤。牛仔裤的裤腿挽了起来，运动鞋换成了蓝色的沙滩鞋。看起来整个人都变成了不一样的气质。看来她在时尚搭配的理解上确实很有天赋。下午我们继续坐车去目的地的山村。今晚我们歇在了一个小镇里。镇子很小，没有旅馆。我们都是分散住在当地的人家里。我们4个人住的这户人家同时也是纺织展览馆。没想到啊。居然展览馆楼上可以住人。我们4个人每人给了房东20元伙食费，就入伙她们家的晚餐了。房东做了6个菜招待我们，太丰盛了。房东还请我们吃自己腌制的牛肉，可惜是生的，我不敢吃生肉。房东还招待我们，她自己酿的酒，我没喝，但是他们3个都喝了，现在睡的和死猪一样。房东女主人说，她白天在楼下织布，如果有游客就介绍这里的纺织艺术的历史。她有很多自己手织的作品。我买了两块小方巾，准备回家挂起来。*第六篇2006年7月6日，星期四，多云今天镇上的干部陪着我们四个人，一辆吉普车，分散乘车前往目的地的村庄。程娥和我分在一个房间所以也上了同一辆车。上路没多久我就明白了，这种小路，大巴车肯定是没办法通行的。村子的情况真的震撼到了我。我真的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不通电的地方。一天时间，我走访了这次参加扶贫帮困的人家中的8家。有几户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我都用镜头记录了下来。我走访的第一户人家是一个四口之家，家里有两个孩子。只有女儿是健全人，儿子和父母一样都是智障。村里的干部带我们走进院子，那简直就不是一个家，只能叫一个洞。门是用稻草掩起来的，我根本不敢进屋。屋子里面也是一点光线也没有。我才大着胆子跟在后面，眼睛适应了很久才看清楚了正在生火做饭的小姑娘。程娥穿的是白体恤，我让她在外面待着，不然出来肯定就花了。她也没有跟进来。还有一户人家，也是一样没有通电。家里最值钱的家具就是桌椅板凳，连床都没有。另外有一家人，爷爷奶奶带着两个小孩。爷爷叫我们把两个孩子都带走。那个小女孩还这么小，只有六七岁。我们的项目是帮助即将初中毕业或者刚毕业一年的孩子，不是希望工程。可是不管我怎么解释，他们都听不懂我的话。今天我去的最后一家，我还以为这一家的小姑娘是个哑巴。小姑娘长得很漂亮，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他们家在我这次走访的人家里算好的，至少有一台电视机，还有电风扇。电视机是老式的显像管电视，听说是村里的扶贫项目给的。小姑娘很乖巧，帮我们端茶倒水，然后就坐着一言不发。他们家的大人只有一个爷爷，也是一言不发。气氛非常的尴尬。全是村长一个人在替他们回答我们的提问。但是我记得这个姑娘的眼睛，那双发光的眼睛，就是我曾经看到过的那种眼睛。那眼睛中明亮的东西，就是让我参加助学项目的光。走的时候才听到小姑娘说了一句，『老师再见。』今天还遇到了一件事，这件事让我不是太舒服。今天中午，我们路过一个镇子，看到了一家饭店，于是决定进去吃午饭。在坐下没多久，服务员过来给我们点菜的时候，我看程娥突然间整个人的神态和气质都变了。她突然变得趾高气昂，连个头也变高了似的。只见为我们点菜的服务员的神色也变了，变得怯生生的样子。程娥这几天和我们在一起，从来不点菜，也从来没有表现得这么高调的。今天突然说话就变得特别大声，而且抢着把菜都点了。之后程娥还拿出来一个手机在餐桌旁打电话。那部手机我乍一看还以为是诺基亚，后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诺其亚。这是一个山寨机。感觉今天的程娥真的是不知所谓。女孩子点完菜就没再说话，上菜的时候也没有和我们说话。我以为这个女孩子不开心，所以也没在意。后来程娥告诉我说，服务员是她以前的同班同学，她们以前是好朋友。但是我完全没有看出来是好朋友多年以后相聚的样子。程娥说，她们的同学好多都已经工作了，有的甚至都嫁人了。今天这个在餐厅打工的女孩子，看起来才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起来明显比实际年龄小了很多。现在回想，程娥看起来比这个女生成熟很多。无论是穿着、气质、还是打扮，都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很难想象三年多前他们还是坐在同一个课堂里读书的同学。想到程娥今天在她同学面前表现出来的那种样子，我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有什么地方被刺伤了。*第七篇2006年7月7日，星期五，晴今天和昨天一样，还是走访这次考察对象的家庭。我们每个小组都要在三天里走完20户家庭。今天去的几个村子分散的比较开。所以路上花费的时间比较多。今天只跑了6户人家。情况还是和昨天差不多，很多人家里根本没有家用电器。有一家人，全年的电费只有4元钱。4元钱究竟是用在了哪里？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究竟什么家用电器可以全年只用4元。手电筒吗？另外今天有一户人家住在很偏远的山上，上山的路很陡，车子不能开，只能走路上去。还好我穿的是运动鞋，可是就算如此也真的太难了。听说这家的孩子，每天为了上学往返就要4个小时。太可怕了，这是我们这些城市里的人从来没听说过的。昨晚，程娥的爷爷来镇上看她了。程娥说很想回家看一看，于是今天一早就让她回家去了。其实原本就不需要她陪着我们走访这些家庭的。周一上午，她的爷爷会送她去县里的大礼堂。我重新思考了一下昨天在日记里写下的对于程娥变化的想法。其实这孩子也真的挺可怜的。程娥已经在城市学习生活了三年，有改变才是正常的。我们把他们从山村接到城市，不就是希望能看到他们的人生自此改变吗？为什么我要因为她的变化而觉得失望呢？所以错的应该是我的这种想法吧。*第八篇2006年7月8日，星期六，晴终于走访完了所有的20户人家。我拍了很多的照片，记录下了很多家庭的真实面貌。有的触目惊心，有的催人泪下。看了几个其他小组拍的照片，也都是让人非常印象深刻。我发现每个人拍摄照片的角度都会不同，有的抓住事物的细节，有的拍摄周围的场景。但是每个人都会拍摄那些孩子的肖像。有侧脸，有全身，有特写。我最喜欢的就是眼睛的特写，无论是侧面的还是正面的。山里孩子的眼睛看起来是那样的明亮。今天我遇到一个男孩子，看起来那么的小，身高只有120厘米的样子。但是已经十五岁了。也是我们这次的助学对象候选人之一。他鼻子下面脏脏的，我给了他一张湿纸巾，让他擦擦。擦完后，鼻子下面是干净了，可是脸却变得脏脏的了。这个孩子很有趣，似乎总能逗我们笑。可是笑完之后，我总感觉有些害怕，害怕如果把他选走了以后，他会不会也发生变化。我想让他保持现在天真的样子，只怕是做不到吧。*第九篇2006年7月9日，星期日，晴转多云转阵雨感谢老天，还好今天不用去走那些山路。如果在前两天下雨的话，那这次的考察之旅就糟糕了。今天是基金会和扶贫办投票表决的日子。我落得一天的清闲，正好花点时间把拍摄的照片整理出来。顺便把照片需要配上的文字也添上。再看自己拍的照片，有一种时空穿越的感觉。这种穿越不是穿越到了昨天前天，而是穿越到了70年代80年代。照片里的事物感觉不像是在这个世纪应该出现在我们身边的。就算是要出现也应该在非洲。照片里的孩子每个都黑黑的、小小的。他们的眼睛看上去对未知的世界充满了好奇和期望。当他们看着镜头的时候，我能从他们的眼睛中看到他们的灵魂纯洁无瑕。虽然我一直觉得他们还只是孩子，而这些孩子已经初中毕业。他们已经有了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利和意识。这使得整个助学项目变得更有意义。这不仅仅是去违背一个人的意愿而改变他的未来，而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他们可以选择抓住机会，奔向更好的未来。刚才去扶贫办提交评分表的时候，看到里面人来人往。有几个这几天见过的孩子家长就坐在院墙的屋檐下。他们看起来很紧张，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明天即将迎来最重要的日子，宣布名单的日子。我也有些紧张了。*第十篇2006年7月10日，星期一，晴天今天的日记我不知道怎么写。所以我只想不带任何情绪和主观态度地记录下来。最终被选为2006年第三批贫苦助学的名单，在下午1点，于县公社大礼堂宣布。计划到场候选人100名，实际到场受助候选人100名。家长到场200名。另有近50名家长由于现场场地无法承载，所以留在了场地外面。仪式开始，首先由2003年第一批受助学生代表程娥进行了动员演讲。再由扶贫办组织抽签仪式并宣布最终名单。原计划32人入选圆梦助学，现场宣布32人名单。其余没有入选的候选人获得基金会帮困补助。名单宣布后，由于实际情况又补充了2人。共计34位同学，于当天下午3点，受助人、基金会与我方公司，签订三方助学协议，举办仪式。我作为公司代表，在下午签约仪式上致辞。仪式后，基金会和扶贫办在现场解答受助人提问，公司代表提前离场。*第十篇2006年7月13日，星期四，暴雨今天我回到家的时候，只觉得想要躲在被子里哭一场。过去两天里，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写我的日记，因为三天前发生的事情太让我生气了。在扶贫助学项目的现场，县扶贫办明显在搞平衡。首先，那个莫名其妙的抽签仪式就让整个评分结果失去了公平性。这样就使得每个镇至少都能获得一个助学名额，一些横向比较根本不算困难的镇，因此也能获得一个名额。其次就是最后加出来的2个补充助学人。这两个人是被县里直接硬塞给基金会的。这两个人，一个就是我走访的，全家都是智障的那个女孩子。这种条件的家庭居然在正选名单里没有选上，我也是不明白为什么。另一个被补充的也是一个女孩子。奇怪的是，虽然她的资料很齐全，可是事后我们几个团组成员私下讨论过，没有一个人有印象。而且这两个额外的名额完全不在计划内，没有人和我们赞助企业事先商量一下。扶贫办的同志劝我说：『就发发善心捎上吧。』我感觉我被人强行道德绑架了。所以，仪式后基金会和我协商额外2人的助学费用时，我直接就走掉了。现场没有被选中的家庭在现场就有人破口大骂，说这次的评选不公平，说我们弄虚作假。他们骂得很难听，这也让我很气愤。因为我们真的走访了所有的家庭，即使最后在区域覆盖上有一点『搞平衡』，但是绝对是我们真实走访和打分的结果。我感觉自己在3天里的辛苦受到了侮辱。最后县里武装部的人带着乡警才把赖着不走的人赶走了。回来的路上，程娥告诉我，以前她参加这个助学项目的时候，现场到场的家长没有那么多。好多人都不相信这个助学项目，觉得是人贩子来拐卖人口的。那时候，没有被选中的家庭比被选中的还高兴，因为当天就能拿到钱。她的爷爷还因为不放心，跟着去了上海的学校，就害怕是真的被拉去工厂里做苦工。现在想来，我不知道这个名单里有多少水分。谁打了招呼，谁通了后门，我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孩子们的眼睛不会骗人，他们是真的对这个可以抓住的未来充满了期待。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久。我们把一个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快快乐乐、有着明亮眼睛的孩子，带到了这个充满着魅力、又充满了诱惑的花花世界里。原本他们在山里或许可以做一个快乐的人过一辈子。就像那个在餐馆打工的女孩一样，找一份工作，嫁一个男人，生一个孩子，过完一辈子。现在他们的世界变了。他们会爱上化妆，想要买名牌衣服，想要买新款的手机。然后他们的要求在城市里得不到满足，他们会活得很辛苦，或许他们会不快乐。我们真的做了一件对的事情吗？或许这些孩子都会变得和程娥一样通晓人情世故，变得和她一样能说会道。但是，当我听到她在讲台上说那些堪比领导发言的感谢套话空话时，我却没有一点觉得帮助到了别人的快乐。反而对她三年前的样子越来越陌生了。现在让我对着照片看，我也不一定能认出她来。当我看到那34双眼睛里的光会逐一消失，变得像烟雾一样，我是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还是痛心呢？*写在最后：我们把那道光送到了他们的眼睛里，那道光叫做“希望”。而我们又把他们送进了一个怪物的嘴里，这个怪物以“希望”作为食物，它永远也吃不饱。这个怪物的就是——这座致寒的城市。番外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