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人类实行精神控制，成为他们的神。”

仁川终于忍不住抛出了他的终极梦想。希子一点都不惊讶，这种想法曾多少次在他内心掠过，他略带讽刺道：“这就是你的品位人生吗？”

“难道，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仁川把问题抛回给他，虚伪、正人君子这类词语忽然涌现心头。仁川的话，似乎是直击要害，引起了希子内心波澜，他沉默了一下，直言不讳道：“我曾经想过，不止一次地想过，但后来想想觉得这不切实际。”

“不切实际？”

仁川有点不可思议，人类不只是落后文明，而且仅仅只是初级文明，即使模拟世界给人民创造不了神迹，但大秦帝国有的是科技手段给人类创造神迹。他虽这么想，但还是特别想听听，希子的不切实际，这种不自信是否有着科学依据。“人类科学已经深入人心，他们的文学作品对未来富有想象，像《2001，漫步太空》、《银行帝国》、《自私的基因》等文学作品已经大大拓展了人民群体的认知能力。即使他们看见我们给他们制造的所谓神迹，他们自然会与科学相结合。”

希子的解释，似乎给他抓到了什么，“与科学结合，不是更能捕获人心吗？我们给他们呈现的是真正的科学技术，而不是伪科学。”

“真正的科学技术的建立在他们的认知范围内，人类对我们的科学技术是无知的，他们过于自由的人文主义也会阻碍他们的内心世界，去相信崇拜一种虚无缥缈的镜像世界。我们换个角度想象，你身为天文学家，假如一个更加高等文明给你呈现神迹，你会抛弃自己吗？你会盲目崇拜吗？你会甘愿受驱吗？”

听希子这么解释，仁川冷静想了想，摇摇头表示不会，但他并不满意希子这种解释，他觉得这是不全面的。他翻了翻人类信仰，快速梳理着那些曾经被人类视为神迹的事迹。发现人类很多行为确实是受到了内外在因素影响，如宗教信仰、传统文化、风俗习惯、金钱等内外在因素。仁川据此反驳道：“用人类的话说，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他们各自都拥有自己的自由意识，你刚才拿我作为单独个体举例是不正确的，希子，不可能所有人都跟我一样。”

仁川仔细品味着人类那些不可思议的行为，“你看，金钱可以驱使他们，信仰也在驱使他们，甚至他们几千年或几百年形成的文化习俗也在驱使着他们。就你刚才说的什么鬼，哦，是过于自由的人文主义，在某种程度上也在驱使着他们。”

全部用驱使这种奴性的词汇似乎不太恰当，希子找不到特别有力的反驳，但又不是没有反驳的余地，“金钱是人类经济交往最便捷的社会互动，是生存和繁衍的主要保证和动力，在一定程度上会驱使人类奋发图强，促进文明进步。”

“你看，你也承认金钱驱使人类。我说信仰可以驱使他们，文化习俗也在驱使他们，甚至他们的自由人文主义也在驱使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讲，并不过分。”

希子也不得不承认，仁川讲得也颇有道理，但如果换个角度细致想想，似乎感觉哪里不妥，仁川这种笃定的态度，未免有些天真。他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如果你这么去看待人类宗教信仰，那么你会很失望。人类宗教信仰实质上是一种社交活动，他们对自己奉若神灵的上帝或人物并不始终如一的虔诚，但他们又需要这类精神图腾。你我的内心，”希子指了指仁川心脏部位，又摸摸自己胸口，“扪心自问，是不是也早已种下了某种精神的图腾。”

仁川沉思了一下，希子接着说道：“人类从部落图腾演化到如今的宗教活动，但我知道他们还会继续演化，继续前进，如果我们试图用我们的科技对他们实行精神控制，这是不现实的。生命拥有他们的自由意识，而人类的自由人文主义已经泛滥成灾，神迹毕竟只是一种精神图腾，是不可能实现我们对人类长久有效的统治。”

他看着仁川那么一点落寞的神情，话锋一转道：“要想对人类有效统治，不是没有办法，我想我们的办法会很多。”

“统治人类的办法会很多？希子，还有什么比神迹的这种精神统治更有效？”

“答案就在上面。”

“答案在上面？”

仁川有点稀里糊涂了。“就是我们刚才的聊天内容，你没发现金钱的力量吗？”

“金钱的力量？金钱对人类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虽然金钱可以驱使他们，但金钱真的能统治他们吗？”

“这点无需争论，我们可以从人类文化中寻找答案。”

“人类文化丰富多彩，你是说从他们的文学作品当中寻找答案吗？”

“文学作品只是人类众多文化中的一种，我说的人类文化是泛指。”

“请直接给我答案吧！”

仁川似乎有点不耐烦了。“仁川，我问你，我们大秦帝国的文化驱动力是什么？”

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不是一个天文学家应有的研究方向，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认知局限，在知识层面不如希子。仁川摇了摇头，他请希子明示。希子不想直接抛出答案，他试图引导仁川，“此时此刻，请走进我们的内心问问自己，你这一生，最想要什么？”

“统治人类，”仁川毫不掩饰、张口即来。“这是理想，假如你已经实现自己的理想了呢？”

假如我的理想已经实现了，这会不会是希子一个圈套呢？“我会带领人类开疆拓土，成就我的天文事业。”

希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我们的一生终究在为自己的荣誉和成就感作战。”

“如果我们从个人层面升级到一个群体层面，那么荣誉和成就感就是我们大秦帝国人民的驱动力。我们虽然早已脱离了金钱的诱惑力，但人类至今还依然处于温饱或小康的发展阶段，金钱就是他们最大的驱动力，渐渐形成了如今人类的主流文化。宗教信仰这种精神图腾，只不过是人类需要共同构建先进文明的想象力和凝聚力。”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想长久有效统治人类，我们就需要建立起我们的金钱帝国？”

“没错，如果要想长久稳定统治，我们就需要以金钱为主干线，以精神图腾为支干线。”

“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我们需要神迹助攻我们的金钱帝国，以达到长久有效统治？”

“是的，”他们就这样对人类达成了一时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