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国瑞起身离去之后,左春秋看向二虎不由得语重心长道,“二虎,不出所料殿下应在明日启程去藩国至藩,你自小跟在殿下身边难免亲近,但君臣有别,什么话该说,什么该做你心里清楚吗吗?”
“先生,二虎懂。”
二虎站起身来对着左春秋一拜,“只是先生,俺听闻这个肃国与天玄的其他藩国不同,属于王,后共治,俺担心自己不能辅佐好殿下。”
左春秋摇头叹了口气,二虎天生聪慧,左春秋不信他不明白自己话中的含义。可二虎竟然转移了话题,他真的清楚自家殿下是个怎么样的人吗?虽然心里心疼二虎,但孙国瑞才是他的弟子,左春秋也只能跳过这个话题,“你不说这事,老夫也会提的。”
说着,左春秋从怀中取出一本微微泛黄的纸张,道,“你对玄术一道了解多少。”
二虎回答:“俺曾问过军中一位玄兵老爷,知道个大概情况。”
传闻天地初开,世间一片混沌,一名神灵持巨斧劈开混沌,混沌之气被一分为二,清气上升,凝聚三颗太阳,浊气入地,化作黄土江河。因为越高处清气越轻,所以最高处被称作圣天,而在圣天之下,清气最稀少的地方被唤作苍天。万物无清之清,浊之浊,所以只能夹杂与清浊二气之中,立于黄土之上,苍天之下,也就是人们所知的这片天下。同理,万物为清浊二气所生,虽无清浊之性,却能调动清,浊二气供自己驱使。而这种调动二气的手法被称之为玄术。左春秋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玄术就是调动清浊二气的手法,但有一点你却没有提到。”
二虎好奇的问道:“请先生教我。”
“人,不属清气,不属浊气,却能利用玄术以清浊二气为之己用,你就没想过,这两种气是不是能对人产生影响?”
“凡施展玄术者,必有其代价。”
左春秋冷冷道。二虎面色如常,虽然他早已经知晓此事,却依旧回道:“二虎多谢先生教诲。”
“今日老夫对你提起此事,是想问你,你想修习玄术吗?”
说着,便将取出的黄纸铺摊在桌上。二虎却没有显露任何激动的情绪,他在思考。左春秋虽然不是他的授业先生,但经过三年的相处,二虎跟左春秋之间的关系明显比孙国瑞与左春秋之间的关系要亲近不少。但这也不是他能够接受左春秋好意的理由。“先生,法不外传,您的好意二虎心领了。”
左春秋却摇了摇头,“这三年来老夫从未教授过你什么,全靠你自己领悟,今天老夫专门叫你一程。”
“你是君王的臣子,是君王最信任的臣子,你能相信的人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君主。”
二虎听后眼神剧震,细细品味左春秋话中的意思,他悟了。“俺明白了。”
聪明的娃娃一点就透,从这一刻起,二虎再也不是那个跟在孙国瑞身旁学习的伴读,而且他的属臣。如果是孙国瑞或许会听不出左春秋话语中的意思。但二虎是谁,他可是拿了锦衣卫头子常二虎的模板,他知道先生是在提点他。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如何亲近之人都不能敞开心扉去接纳别人,那样他就有了羁绊,作为孙国瑞的直系属臣,必要的树敌是少不了的。一旦被认为自己失去了应有的作用,那么很可能会被君王舍弃为弃子。而他作为君王最为信任的臣子,知道了太多事情,被君王舍弃之后下场如何就不用多说了。这是身为伴读的宿命。二虎不知道孙国瑞是不是能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但他知道,先生是希望孙国瑞成为那样的人的。“先生,能不能让二虎问您一个问题?”
二虎试探性的问道。左春秋诧异的看了一眼二虎,这三年的相处下来二虎一向谨守本分,怎么分别在即,突然做出这种僭越的事情。不过左春秋一向欣赏这个孩子,并没有出言斥责:“问吧。”
“家父跟我说,广平出现了些动乱,陛下想让王辅承将军协助殿下平叛。”
二虎看着左春秋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见左春秋神色如常,这才稍微放大了点胆子。“可是,王将军好像是二皇子的人。”
“你想说什么。”
左春秋看着二虎这副谨小慎微的模样不由得有些好笑。“就是...就是...想让先生....支....”二虎实在有些说不出口。虽说左春秋是孙国瑞的授业先生,给二虎支个招也没什么不妥。但人家还有一层身份是帝师啊。帝师一旦卷入夺储的乱潮,那可真的把孙国瑞推向风口浪尖了。可问题是他们常家与那些世家大族比起来底蕴太差了,不论是钱财物力,亦或是人脉关系,双方能调动的资源根本不是同一个档次。单单是一个承拉出来,常永威都对付不了。一旦在此次平叛途中生了什么幺蛾子,常永威很难护得住孙国瑞周全。不过,孙国瑞都裂土分藩了,即便有心卷入储争,恐怕也是有心无力,支个招也没什么不妥。“你是帮你家殿下问的?还是帮四皇子殿下问的?”
“啊?”
二虎听后一怔,过了半晌这才回过味来,起身对着左春秋恭敬一拜道,“多谢先生。”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对于孙国瑞来说也是一样。无论的当今的皇帝,还是先帝,亦或是更早一辈的大梁皇帝,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登基以后,最亲的,最铁的亲族成了藩王。眼下的情况对孙国瑞来说或许是个难关,但对于孙家祥来说,那才是真正的难题。外藩再怎么也是藩王,一旦孙国瑞安安稳稳的至了藩,只要他稍微为孙家祥提供一点点帮助,那太子的位置对孙家祥来说只手可得。。所以最先坐不住的不会是别人,是孙家祥才对。想明白了这些,二虎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