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顾以犹豫的脚步,更让萧卿云心中涌起了无奈,苦笑,甚至是毁灭的情绪。他大步上前,拽着顾以的手,将她强硬的拉到车边,顾以挣扎了一下,却挣扎不开,不敢再用力,她怕伤到肚子里的孩子。萧卿云将人塞到车里,落了中控锁,然后上车,把车开的飞快,直直的上了路。顾以也有了火气,伸手去解安全带,萧卿云却说,“你不是想去找萧景吗,我送你去,可我希望,你不要后悔。”
———医院里昏迷了两天的萧景,终于睁开了眼。方芳疲惫的神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高兴的几乎兴奋的欢喜,“萧景,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萧景的视线还没有清明,只是模糊的看着床边站着两个人,他不禁想起自己昏迷三年第一次醒来的场景。那个时候,是顾以站在他床边,清润的黑眸里,闪烁着激动而开心的光芒。一张笑脸上,带着无限的笑意,笑着笑着,她又哭了,抓着他的手,颤抖而湿热,那是紧张的,许久,她才哑着声音开口道,“萧景,你终于醒了。”
可那个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她的?你是谁?我,我是撞你的人,现在,是你的妻子。也许就是因为这么一句过于老实的话,让萧景愤怒怨恨的不可自拔,在发现自己双腿残疾后,他才会对顾以越来越恶劣。若是那个时候,顾以稍稍的撒个谎,等他接受他之后,在告诉自己是撞他的人,那他是不是就没这么难以接受了。那他们之间,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么多了……可没有如果。“妈……”萧景的嗓子干的厉害,嘶哑的已经几乎听不出来。方芳激动的点头,连声道,“妈在,妈在,阿景,妈在这里。”
“顾以呢?”
方芳嘴角的笑意僵硬了,萧景视线清明起来,第一眼,就是她怨恨的眼神。可她很快隐藏了起来,只是冷漠的说,“她不在,你出事到现在,她连个电话都没有,萧景,顾以那个扫把星,走了更好,你不要再想她了,你变成这样,也是她害的……”萧景不等她说完,已经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方芳以为他是又昏睡过去了,只能无奈的伸手给他盖上被子,转身走了出去……门关上,萧景又缓缓睁开了眼睛,深沉的黑眸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平静的过分,只是胸口上下起伏的速度,有些过于不规律了……———安晚安分的在别墅内住着。温宁如他承诺的,没有再过来打扰过她,只是安晚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能听到琴姐在一边唠叨着温宁如何关心她,让自己给她做什么什么好吃的。“这鱼胶可是好东西,跟一般的不一样,这可是鲨鱼的,现在保护动物厉害,先生能弄到这么多,真是有心了。”
安晚撇了一眼那整整一箱的鱼胶,脸上只是淡淡的嘲讽。就算温宁是真的变了,可他想要的,也只是借自己肚子生个孩子而已,根本不值得的欣喜。琴姐看安晚没有交谈的样子,只能尴尬的笑笑,端着箱子进了厨房。安晚坐在客厅,无聊的拿起遥控器看着电视,调到新闻台,上面正播报着酒吧街醉驾严惩的新闻,画面回放了前几天发生的车祸,安晚眼尖的发现了那个出境的女人竟然是白若溪?安晚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难道是顾以想不开开车去撞人了?被这个想法吓得不轻,安晚手脚发抖的急忙去找手机给顾以打电话,那边显示电话关机了,安晚二话没说,衣服都没换,就往外面跑。琴姐听到响动从厨房出来,安晚已经不在房内了。她吓了一跳,急忙给温宁去了电话。法国餐厅内温宁瞥眼看着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没什么反应的收回视线,看着坐在对面的薛玉蓉。薛玉蓉今天穿的格外的漂亮,浅绿色的定制短裙让她看起来年轻了不少,精致的妆容让她不是很漂亮的脸蛋都提升了好几个级别。“你有事吗?”
薛玉蓉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善解人意的道,“要是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们可以晚点再聊。”
温宁苍白却俊美的面孔上露出了笑意,他伸手握住了薛玉蓉放在桌面的手,牵起来亲了一下,“没什么事,就是医院那边发信息来说萧景的事,再说,什么事,都没有你重要啊,这可是我们的终身大事。”
薛玉蓉娇羞的笑了一下,却有些意味不明的问,“我以为你跟我结婚是迫于你奶奶的命令,怎么现在忽然这么热络?”
温宁丝毫没有不自然,口舌如簧的解释,“我不想害了你,你知道的,温家的人,都活不长。”
“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你的病不是问题。”
薛玉蓉反手握住温宁的手,无比温柔的安慰着。温宁浅笑,敛了一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嘲讽,抬眼又若无其事的问,“刚才说到哪里了?选订婚的酒店是吗?”
“对。”
薛玉蓉点了点头,“我想办西式的订婚宴会,但是奶奶的比较传统我觉得她肯定想要中式的。”
“你喜欢什么就做什么的,奶奶那边,我会去说。”
薛玉蓉抿唇笑了起来,无比开心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温宁溺宠的聆听着,只是脑子里的思绪,却有些发散。———顾以知道萧景出车祸的时候,整个人都崩溃了。她几乎是不断催促着萧卿云开车再快点,根本忘记了萧卿云的那句,我希望你别后悔的话。她是害怕的,短短的时间,她失去了父亲,失去家庭,若是现在再失去萧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活着的残酷现实了。萧卿云看着浑身都在颤抖的顾以,捏着方向盘的手,紧的骨节发白。到了医院门口,她几乎连下车的勇气都没有。萧卿云看着她惨白的小脸,最终妥协了,“萧景他没事,有人帮他分担了一些伤害,他没什么生命危险,只是断了一根肋骨而已。”
顾以身上的力气仿佛被抽干,颤抖的身躯,总算平静了下来,却瘫软的更没力气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发麻了。“你不是说你恨萧家所有的人吗?那你为什么还这么关心他?”
萧卿云气过后,反而平静了下来。顾以不知道该怎么说,即使对萧景怀着恨意,恨他骗自己,恨他隐瞒了母亲死亡的真相,恨他到底是不是包庇了白若溪,可两人相守一起的画面,却还是会在脑子里不断的重放着。她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三天的冷静,根本没有用,她做的再坚定的决定,只要关于萧景的事,她一样无法做到平静无波。更何况,是关乎性命。萧卿云安静的注视着她,片刻后,才说,“冷静下来了,我们就上去吧。”
———十九楼的病房门口,顾以一路走的很急,可越靠近病房门口,她却胆怯了起来。“我不过去了,我去抽支烟。”
萧卿云顿住脚步,不等顾以回答,他转身往吸烟区走了。顾以顿了一下,就抬脚往萧景的病房走去。到了病房门口,顾以的脚步,更加缓慢了,房门没关严实,透过缝隙,顾以总算见到了萧景。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精神看上去还好,看来是如萧卿云说的,他只是断了一根肋骨而已。可,病床前面,坐在椅子上的人,却是白若溪……“萧景,既然她不想来看你,你何必这么执着呢?”
萧景眼神注视着前方,没看白若溪,只是淡淡的问,“你好点了吗?”
顾以这才发现,白若溪身上也穿着病服。她浅浅笑了一下,点头,“我比你好,虽然帮你挡了一下,可我只是被撞断了腿,倒是你,被我推一下,还把肋骨给撞断了,算起来,是我害了你啊。”
“没有。”
萧景闻言,倒是转过了头,看着白若溪道,“谢谢你。”
这一句话,倒是让白若溪瞬间红了眼眶,她不断的用手摸着眼角,边哭边笑,“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顾以就这么站在门的阴影下,原来,帮萧景挡了一下的人,是白若溪。“萧景……”病房内,白若溪忽然伸手,抓住了萧景的手,她眼神慌乱,言语更是有些语无伦次,“我不是想用这件事来求好处,我只是,你愿意多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说过,我们曾经是恋人,我们可以,再回到从前吗?”
顾以的呼吸,止不住的屏了起来。她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捏紧,这一刻,她甚至是害怕听到萧景的回答的……“不能。”
萧景几乎没有犹豫的回答,并抽回了自己的手,白若溪哭了起来,“是因为顾以吗?”
“是。”
“是因为你对她的愧疚吗?”
顾以放在门把手上欲开门的手,又停了下来。白若溪还有些伤痕的脸,执幼的看着萧景,“我知道,当年撞你的人,不是顾以,是因为这件事,你对她有愧疚,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