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蓉浅浅的吸了一口气,才伸手问顾以,“你有纸巾吗?我没带。”
顾以皱了皱眉,她也没带纸巾,却从包里,拿出了一张手帕递给薛玉蓉,薛玉蓉结果,折了一下,擦了擦额头的虚汗。“你没事吧?”
顾以忍不住问道。薛玉蓉抬眼,冷笑的说道,“你现在猫哭耗子假慈悲什么呢,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从一个大小姐变成阶下囚,不都是拜你的算计所赐吗?顾以,你现在一定很开心吧,看到我这幅样子,你享受到胜利的果实了吗?”
顾以心中疑惑,眼神忍不住的往周围看了一圈,不远处薛功勋身边跟着薛家的私生子薛洋,正在一边跟前来吊唁的人小声攀谈。薛洋倒是时不时的往这边看来,可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听到他们说什么,那薛玉蓉这些话?薛玉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说,“可是你不要得意的太久,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我的筹码,不管他父亲是谁,他最终都会是温家的嫡孙,等我掌控温家的那一天,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薛玉蓉说完,把顾以给她的手帕猛的扔到了顾以的身上,然后转身,高傲的离开。顾以站在原地,眉头深皱的看着薛玉蓉离开,不动声色的将手帕拿住,放在了包里。———半小时后,下葬仪式开始。宾客都按照排序的站在了墓地前面,老太太没有火化,直接是棺木下葬的,描着金线的黑色棺材缓缓的降落到坑里,然后被泥土盖上,不管那棺木多值钱,如今,也只能掩盖在黄土之下。当真是应了那句,什么都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下葬之后,就是宾客告别,虚假的感情,却要装出一副真情实意的伤心来,实在让人看着扎眼,只是在告别家属的站位上,薛家的人跟薛玉蓉负责接待了,温宁这个亲孙子却站在一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切。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这是温宁被夺权了,不过想想温宁的身世,又觉得理所当然。顾以上前的时候,温宁却忽然迈步了过来,笑的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问,“顾总,约个时间我们私下谈谈?”
顾以掀开眼皮看着温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周围走远的还没上前的,都竖起耳朵听着,希望能从中窥探出什么来,顾以沉默了一秒,挪开视线,看向薛玉蓉,按照流程的说了一句,“请节哀。”
薛玉蓉脸色冷漠,连点头都懒得敷衍,顾以也不介意,说完就迈开脚步走了。先她一步的萧景站在不远处,视线落在顾以身上,似乎有话要说,顾以当做没看到,快步的离开了墓园,萧景盯着他的背影,稍稍的皱眉,再转眼过去,他就看见人群后面的薛洋,也跟着顾以的步子离开了。萧景眼神一冷,跟了上去。———停车场的洗手间内,顾以关上隔间的门,迅速的打开包,拿出了刚才薛玉蓉砸在她身上的手帕打开,果然里面有一张纸条。展开纸条,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救聂行风,万菱汇萧邦珠宝店,东西在那。】聂行风?列成风?顾以神色凝重的将纸条捏成了一小团,扔在了厕所里,看着水流卷着纸条消失不见,顾以的思绪也跟着不平静。薛玉蓉刚才说的那些话跟这个信息,是想告诉她,现在她怀孕的事情已经被薛功勋知道了?薛功勋要这个孩子来做温家的继承人,所以列成风这个亲生父亲就必须的要消失?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可顾以眼神却是冷冽的,列成风现在不见了,是他自己所为,还是薛功勋所为?她真是不知道,薛玉蓉竟然会真的爱上列成风,不然也不会如此急切的来求她,可若是列成风自己失踪的,那薛玉蓉不过也是被算计了而已,自己心爱的男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被自己父亲算计甚至可能失去姓名。若是她,她也会记恨上薛功勋,再要背叛,就毫无心理压力了。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关门的声音,接着每个隔间的门,都被人力道不小的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响声,顾以心理咯噔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这隔的门就被踹了一脚。顾以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外面的人却开口道,“顾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最好乖乖出来,不然会吃苦头的。”
这么嚣张又自以为天下是他的中二语气,顾以还真是没想出来是谁,可隔间确实很小,在这里,要是对方进来,她确实很被动。顾以整理了一下衣衫,镇定的上前,打开了隔间的门,站在外面的人,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竟然是薛洋。薛洋斜着一条腿,纨绔一样的站在五步之外,看着顾以出来,长得不错却满是恶心神情的脸露出了一丝自得的笑意,就像是笃定了顾以不敢反抗他一样的。“薛家小公子?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女厕吧?”
顾以平静声音的提醒道。薛洋点了一支烟,吸了一口,把烟雾吐到了顾以的脸上,顾以后退一步,脸色更冷了三分。薛洋歪着头,拽的二五八万的说,“刚才薛蓉给了你什么?交出来。”
顾以冷笑反问,“薛小公子,你薛家的家教就是如此?在商界我算是你的前辈,按年级我算你的长辈,你就这么说话?”
薛洋愣了一瞬,怪笑着上前一步,“一个女人敢跟我这么说话?还前辈?长辈?你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她给你的是什么东西,你最好交不出来,不然。”
他上下打量着顾以,眼神让人恶心,“别让我亲自动手搜你的身啊。”
“那你倒是说说,我要给什么你是不是?”
薛洋不耐烦的扔下烟踩灭,“装什么傻呢?输液管,你当真以为这么一个东西就能扳倒我薛家?薛玉蓉那个没脑子的东西,还以为自己多能耐,其实早就被我爸看在眼里了,你就是拿到了,也没什么用的,何不相安无事呢?”
顾以忍不住的想笑,“看不出来,你还会说成语呢?”
薛洋猛的冷下了脸,忽然出手就往顾以抓去,顾以也不是吃素的,她防备着呢,只是两人都没来得及动手,洗手间的门就被人一脚猛的踹开,巨大的声音让两个人都停下了动作转眼看去。萧景站在洗手间门口,参加葬礼的一身黑色西装此刻像是索命的无常,冰冷的过分的眼睛落在薛洋伸向顾以的那只手上。顾以跟薛洋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出现,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萧景已经冲了过来,抓住薛洋的那只手就是一个反剪,然后重重的一脚踢在了薛洋的腰上,那力道大的,顾以几乎都听见了薛洋骨头断裂的声音。薛洋几乎是连喊都没喊出来,直接晕了过去。顾以愣愣的看着,直到被萧景抓住手,直接拖了出去,她仓促了脚步,快了几步才跟上了萧景的步伐。“你,你干什么?”
顾以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生怕薛洋就这么被踢死了,萧景却全然不管,拉着顾以,直直的往自己的车上走,顾以反应过来要挣扎的时候,人已经被萧景塞进了车里。她伸手去拉车门,萧景却完全不给她机会,连路都不绕,大长腿直接迈入副驾驶,一个弯腰,灵活的钻了进来,一手关上车门,另一只手放下了附件是的座椅。顾以忽然往后仰去,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了萧景的脖子,对方不要脸的,顺势压了下来,将顾以压在了身下。“萧景你……”“闭嘴!”
萧景俊脸上一片阴沉,眼中的火气一点都不作假。顾以被他这样的反应弄的一愣,当下连话都忘记说了。自从她回国之后,没少见到萧景,可萧景比曾经成熟内敛了太多,别说真的发火,就是见面了,也是隐忍的,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了,如今萧景这么生气的样子,一时间,让顾以想起了两人最初的相处模式。她愣愣的眨了眨眼,萧景看着,牙根都咬的绷了起来,一张轮廓分明的脸,更是刀削斧刻。“你为什么不能让我省点心,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什么总是要把自己立在危险之中?如果你真的不小心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
萧景愤怒的低吼出声,顾以一时间被戳中了心里最酸涩的地方,眼眶都红了起来。为什么?他有脸问自己为什么?顾以觉得,全世界不理解她,她都可以忍,可萧景不理解她,她就无法忍耐,恨不得揪着他的领子告诉他为什么?可她已经不是曾经的顾以了,所以她只是红着眼睛,倔强又火气的反问,“管你什么事?”
萧景眼神凶狠的想说什么,张开嘴,目光却忽然柔软了几分,什么话,都化作了一声叹息,他伸手,落在顾以的脸上,抹掉了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已经掉下来的眼泪。感觉到凉意,顾以很是尴尬的转眼,暗骂自己不争气。萧景放软了语调,轻柔的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信你什么?顾以想问,却又觉得没必要,她闭上嘴,假装自己是条尸体。萧景撑着半个身子,将顾以圈在怀中,眼神深邃,片刻,他才缓缓开口说,“顾以,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可你不能将自己放在危险之中,这些手上沾血的事,交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