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真的,是五年来,最清醒的时刻了。”
顾以短信刚发完,就听见萧玲这么说,她抬眼,看着萧玲眼眶红的让人酸涩的正看着窗外,她拽着手里的被子,像在跟顾以说话,又像是,再跟自己说,“我这些年,都时常不清醒,哪怕清醒了,我也在骗自己,现实不是现实,我沉溺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把自己活在我想的那个版本里,若不是今天看到他那样的反应……”“你……”顾以是真的呆滞了,若是刚才那句话还算是人的正常反应的话,萧玲忽然说出这么长的一段话,那就是她真的很清醒了。萧玲转过脸来,脸上挂满了泪痕,顾以有些手忙脚乱的站起身,抽了几张纸走过去,站在床边,递给她,萧玲接过,哑声说了句,“谢谢。”
“你,你,萧玲你现在……”萧玲擦了一下眼泪,抬眼浅浅一笑,不同于五年前,萧玲如今保养得很好,这么一笑,依稀可以看见她当年的影子,顾以更是,在她身上看见了林菀的影子,她的母亲跟萧玲一样,都是温柔似水的人,哪怕心里再苦,轻轻的笑起来,总是让人忍不住心中一暖。萧玲见她愣怔,倒是不好意思的敛了敛眉眼,“你就是顾以对吗?韩城经常说起你。”
韩城……顾以有些风中凌乱,刚才去萧平安家中的路上,她就听萧景说了,这五年都是韩城在照顾萧玲,两人算是日久生情,虽然萧玲一直不怎么清醒,可也跟韩城有了肌肤之亲……那现在萧平安,韩城……“你不用多想,我心中已经有了决断了。”
萧玲抬眼,柔和的目光之中,却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你想坐下来听听我的故事吗?”
顾以不知道萧玲是用如何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她也应答不上来,只能默默的坐在了床边,萧玲舒展开了手中的纸巾,将它们跌在一起,修长的手指十分的灵活,不到片刻,手中的纸巾就变成了一只活灵活现的小兔子。萧玲的心情,似乎也随着折纸,安静了下来,她轻笑了一下,缓缓开口,“其实,当年的事情,萧平安确实是无辜的,他并不知道,我跟他有过什么,是我趁人之危,趁虚而入,现在我受到的一切,不过是报应而已……”顾以:“……”————酒店门口萧景将车停在路边,下了车靠在车边,将烟盒从里面拿了出来,低头将烟点燃,深吸了一口,伴随着一股子冷风入肺,他突然猛的咳嗽了起来。今晚天气预报说有雪,又是一波强势的降温。萧景的脸很快白了下来,夹着烟的手指也被冻的僵硬,他低头将手机从大衣的外套里摸了出来,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顾以的手机号。手机打通的同时,一个突兀的铃声在身后响起。反应过来后,萧景猛的转过身去。顾以就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单手插袋,另一只手里还攥着持续响起的手机,眼睛正盯着他。四目相对间,萧景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打电话给她是想问问萧玲现在如何的来意。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时,萧景才回过神来,将手机从耳边移开。萧景的脸色很白,而顾以的鼻头却是红的,两个人相对无声。“顾以……”这一声像是打破了被冻住的时间,顾以眼眶也红了,大步跑过来,狠狠的撞入了萧景的怀抱之中,萧景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被她这忽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些发愣。直到顾以肩膀颤动,呼吸短促的带上了哭腔,萧景才回过神来,温柔又小心的将人抱在怀里。“怎么哭了?”
这么一问,顾以哭的更凶了起来,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勒住了萧景,心中的五味杂谈过于沉重,她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开口好,那股不知道怒气还是其他的情绪在身体里横冲直撞,让她脑袋变成了一团浆糊。萧景见她哭的如此厉害,忍不住皱眉想是不是萧玲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听见顾以忽然说。“萧景,我们做吧。”
一句话,似乎点燃了干柴烈火,更别说,顾以还主动的垫着脚,将唇贴在了萧景的脸上,毫无章法又盛情难却的亲吻着,萧景几乎是瞬间反应了过来,反手将人抱住压在了车上,另一只手,去摸索着拉开了车门。顾以往后倒在车后座,萧景单手抱着她,将人往里面抬去,碰的一声门关上,车内的温度在不断的升高,伴随着清浅的喘息声,还有衣料轻微的摩擦声。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顾以在他的身下瘫软成了一滩水。即便萧景的心里还矛盾着,可生理上的渴望让他失去了理智,没法自持。一别五年,萧景身边从没有过女人,任何人都让他提不起兴致,他只对顾以的身体着迷,多少次午夜梦回里的沉沦,多少次醒来后的空虚失落,早把他折磨到迷失又找不回自己的境地。多少次他差点就忍不住,想去加拿大抓她回来,关在一个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让她成为他的私人物品。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这种暴虐的想法,顾以不出现还好,一旦出现,便像是萧景生命里的火花,燃起就很难再熄下去。可她出现了,却依旧带着对他的恨意跟愤怒,她对他冷如冰霜,避之不及,萧景忍耐着,可现在,可此时,顾以就在眼前……他们共处一车,丧失了理智后,更是彼此需要。萧景的吻由浅入深,呼吸渐急,顾以的手臂缠绕上来,紧闭着双目,睫毛却在微微的抖动,萧景忽而变的很温柔,深怕她会不舒服。大手顺着她的腰际探入她的衣摆,抚上她的后背……“顾以,你自己送上门的,别想我会放过你。”
顾以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身体的热度,更是让浆糊变得根本分不清楚现实跟虚幻,她只是用力的抱住了萧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恍惚间,她听见萧景说。“五年了,我忍的够久了……”————萧圣城家萧卿云是深夜两点回到家的,他早四个小时之前,就知道了萧平安家里发生的事情,只是他跟温宁都陪着韩城,一直没抽出时间回来。现在刚到家,迎接他的,就是萧圣城气急败坏的一个茶杯,他母亲张琴吓得不轻,蹭的一下站起身骂道,“你有病是不是,拿卿云出气?”
张琴大步走过来,环视了一圈的萧卿云,看着他躲开了刚才的茶杯,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喋喋不休的骂着。萧圣城心烦的吼道,“慈母多败儿,这句话一点都没错!他有什么用!整天只知道追女人!还是个破鞋!他不嫌丢人!我的老脸都要挂不住了!”
张琴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被顾以下了面子,就是卿云的错了?你有本事你找萧景去啊,你拿自己儿子出气算个什么?”
萧圣城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萧卿云拉住了还要说话的母亲,走上到萧圣城面前坐下,才问,“父亲,到底当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萧玲会跟萧平安在一起,你可以把这件事告诉我吗?”
这话一出口,张琴跟萧圣城一瞬间没了声音,两人对视了一眼,又飞快的错开,都有些回避这个问题。萧卿云不紧不慢的将茶水倒满,缓缓说,“爸,我这里有个消息,如果你肯把这件事实话告诉我,我们也许还有胜算,可你现在瞒着萧平安在前,如今被捅破了不去补救的话,很可能,他就倒戈向着萧景了。”
这话戳中了萧圣城的痛楚,他双手猛的一拽,却还是不怎么想开口,张琴看不下去他这么磨磨唧唧,走过来坐在萧卿云的身边,开口道,“你爸不好说,我来说!其实这件事,也不是萧玲的错。”
萧卿云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女人的同情,张琴的话语中,多少带了些,对萧玲的同情。“当年萧平安会领养萧玲,是因为自己的老婆是个药罐子,不能生,也不知道能活多久,萧玲本来就比你们大,心思也比你们成熟的早,有一次我去萧平安家里的时候,还听见他妻子跟萧玲在说什么,以后若是我死了,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你要做他的亲人,也是他的爱人……”回想起这个事,张琴也不知道该说是谁的错,萧平安跟她妻子感情深厚,不然以他的身份,妻子不能生,怎么都会在外面找小三,又怎么会轮到领养的地步,他的妻子体弱多病,深爱丈夫,想有个人陪他,也是没错的。张琴听到了那样的谈话,自然也没放在心上,直到后来萧玲出了事,她才幡然醒悟,那些话,不是随便说说,也不是才说过一次,那个时候,萧玲才十八岁,一个感情懵懂的开始,她能懂什么?天天有一个人在你耳边告诉你应该爱另一个人,潜移默化之下,你都会对那个人有好感,更何况,也许,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更加早熟的萧玲,其实心中,更有恋父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