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都早有预备，因此此刻的动作很快。舆车从那小胡同里行驶出，就见外边四处都是围追堵截的禁卫军，满大街都貌似在戒严。赶车的赶车夫打扮低调，这舆车也走的快，恐怕惹上啥麻烦事。司琴小心谨慎的挑开车窗纱帘向外看了眼，就控制不住说：“如今满长安都在抓阮玉嫱，因此料来此刻的城门也是守的很严，不知可不可以如愿快点出去。”

明明淡声说：“城门守兵中有殿下的黯线，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

司琴才稍微放了心：“这回太太能平安回越州，婢女才能勉强安心了，否则真是睡觉也不踏实。”

正讲话的工夫，就见城门逐渐的近了，门边堵了长长的队伍，全都是出城的，因为忽然戒严，因此出城的速度都非常慢，苏明明也不心急，坐舆车上安稳的等盘查。赶车夫揭开纱帘进来，低声说：“太太不必紧张，此刻殿下的人便负责这城门的盘查，到时他揭开纱帘看一眼就会放行。”

明明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明明戴着面幂，神情淡然的坐车内静静的等。终究到了他们。那守城门的兵士们就开始大声的盘问：“啥人？去哪的？”

赶车夫赶忙讨好的把早预备好的文牒和一袋钱递过：“我们是长安的李姓商户人家，我家老爷在这里经商，谁知老家那里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老爷子病危，就叫我家太太回去奔丧，还请官爷行行好。”

那兵士收钱收的非常熟练，直接就将一袋钱给收到了自个儿的怀中，正想着去揭开纱帘盘查，另外一个兵卒便讨好的迎上：“卑职来吧，这等小事怎敢劳烦大人？”

“哈，你这小子倒殷勤的很。”

那兵卒笑嘻嘻地说：“小的殷勤点，大人以后自然就多记着小的的好。”

那兵士明显很吃这套，也知道这兵卒就是想攀附他，倒也非常省事的摆了下手，叫他去了。那兵卒如愿的得了差事儿，立即跳上舆车，揭开车纱帘看了眼，就跳下，说：“走吧。”

赶车的赶车夫赶忙又是感恩戴德的一通谢，才上舆车预备走了。谁知才要离开，就忽然听见一道声音：“等一下！”

苏明明眉峰一跳，黯叫不好，半路恐怕要杀出个程咬金来了。“呦，吴副统领，你老今天咋忽然有空过来？”

那收钱的兵士立即低头哈腰的迎上来。“今天圣上有令，但凡出城者，一律严查，我今天如果不来，恐怕这圣上的命令，全都可以叫你当成耳旁风。”

吴副统领说着话，就顺手摸出了那收钱的兵士怀中的钱布袋。那兵士面色一变，赶忙悻笑着说：“这进出城门的人不时地给点孝顺钱，还不是体恤咱们兄弟们守城门辛苦嘛。”

吴副统领讥诮，冷眼看着那辆舆车：“车上的人下来我瞧瞧！”

明显是要较真。司琴急的满头大汗，明明看了眼莹儿，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莹儿轻缓点头，才沉着的下车，眼眸中还带怯怯的模样，福一福身：“这将领，我家太太身体不适，着实见不的风，因我家老爷子如今刚过世，太太难过欲绝，一度晕厥，如今不好见人。”

“哪里这样多废话？圣上下令严查，就是个人全都不准放过！别说是你家老爷子死了，就是你家太太如今死了，那也要叫我看过了才能出城门！”

说完，就大步冲着那舆车走去。赶车的赶车夫神情都紧张起，袖里的手已然紧握，随时随地等出手。便在那种统领快要走到舆车面前时，忽然听见一道声音：“等一下！”

随之便见端木阑打马而来，神情冷傲的坐即刻。那种把一见是端木阑，赶忙抱拳致礼：“端木大人咋来了？”

端木阑看了眼这舆车，淡声说：“来送一个好友。”

吴副将讶异地看了眼这舆车：“端木大人认的？”

端木阑说：“吴副统领行个方便吧，她家急着出城奔丧，如今身体也不好。”

那吴副统领犹疑了一会，究竟还是不敢开罪端木阑，一想端木阑和萧青阳间的过节，他总不可能放萧青阳的人出城去吧，就赶忙拱手说：“端木大人全都张口了，那我自然也是不敢为难。”

说着，就冲着背后的守城门的兵士们一扬手：“放行！”

舆车终究可以徐徐而过，顺利出了门。司琴只觉的自个脊背都出凉汗。等出了城门，苏明明挑开车窗纱帘，就见端木阑骑着马跟在边上，脸色没啥神情，连一向伪装虚假的笑意都没丝毫。“今天谢谢你。”

明明蒙着面幂，但却还是可以看的出她的诚恳。多年情分早已然消耗干净，但今天他能帮她，她自然还是真心感谢的。端木阑拽住了缰绳，停在了原地，回头望向她，抿唇，缄默了一会，才说：“你走吧。”

这般轻飘飘的仨字，他却用了足足八年才能说出口。明明轻轻一愣，随之说：“谢谢你。”

端木阑自嘲的轻笑：“我作了这样多，实际上从来也不是为你的一句谢谢。”

明明默然，但她除了谢谢，啥也给不了。端木阑轻叹：“明明，你走吧，再也别见我了，便当从没有过我这般一人，耗了这样多年，我也折磨了自个这样多年，早应该知道你我不可能的。”

明明一时不知应该说啥好，端木阑便顿了下，接着扬唇笑说：“我这些天辗转反侧，彻夜难眠，整天里都在想一个问题，我在这段莫需有的感情里耗了八年，我是不是后悔了？但我想了下，我还是不后悔，如果重来一回，八年前我依旧会选择在庆阳镇停留一夜，选择在那场彩灯节上遇见你。”

端木阑嘴角微扬，右颊的梨涡浅淡的，一对眼眸中的笑意鲜少的染上了三分纯粹，一瞬时好像让苏明明看见了那个八年前的单纯男孩。“你喜欢这彩灯么？那我去给你赢来，权当我赔你当时在庆阳镇上被毁掉的那盏百彩灯了。”

翩翩男郎，那是端木阑曾有过的最纯粹的时光。明明想说些啥，却一时不知应该说些啥，喉头哽在那儿，究竟没可以说出一句话。端木阑却貌似浑然不在乎，掉转了马头，就一策鞭子，飞奔离去。只可以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太太，咱们走么？”

赶车的赶车夫悻悻的问。明明深吸气，才放下了车窗纱帘，点点头：“走吧。”

这回一去，此生恐怕再不会见了，因为端木阑说，再也不见了，无论他放下了，或是没有放下，他们全都不会再见了。“太太，端木大人他……”司琴犹疑的道。“你想说啥就说吧，在我跟前没有必要支支吾吾的。”

明明淡声道。司琴悻悻地说：“婢女就是觉的，端木大人蛮可怜的。”

明明说：“可怜人千千万，可惜我不是观音菩萨心肠，即使可怜，又能怎样？”

司琴愣了一愣，实际上她还想说，端木大人这般可怜，太太八年前却也真的分毫不曾动心么？但这话她不敢说，谁知苏明明却回答。但怜人千千万，她不爱，终归就是不爱，说她冷情也好，说她自私也好，可以叫她心痛的却唯有那一个冷傲孤僻的男人。因为心痛他，因这事事想为他分忧，因为心痛他，因此从来都给他顶多的安全感，义无反顾的站他身旁，因为心痛他，因此满心中再容不下任何其它的人，因为他是她爱的人。至于旁人，即便端木阑，她除了声谢谢，也或是对不起，别的啥也给不起。司琴控制不住笑说：“能成为太太的心上人，真是个再幸福不过的事儿，当时太太嫁给殿下，多少人说太太是走了运，祖坟冒青烟了才能有这等好事儿，可婢女却觉的，殿下才是真地走了运，可以的太太的芳心。”

一颗痴心全付，义无反顾，如今一想端木大人的可怜可叹，自家殿下又是多幸运？明明牵唇一笑：“嘴这样甜，我可不会给你多加陪嫁的。”

司琴的脸一下便红了：“太太别打趣婢女了！”

莹儿喀喀笑起：“提起来这次次了越州，就要给司琴预备亲事了吧，也许柳家那里都要等心急了。”

明明笑说：“司琴也许更心急。”

司琴红着脸说：“我才没！”

舆车连夜赶路，直至离开长安，进了和长安比邻的一个小镇上，才可算落脚，因为早先就安排好，在这儿和西宁伯会和。西宁伯早已等的心急了，苏明明前脚进客店，西宁伯立马使迎上：“明明！”

“爹爹。”

西宁伯一时都控制不住热泪盈眶，卡着苏明明好好端详了下，确定她没有啥事儿，才算是安心：“幸好没有啥事儿，否则爹爹真的后悔死了。”

“爹爹安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没把握的事儿我从不会轻巧去做的，你何苦这样担忧？”

苏明明也7年没见过西宁伯了，打从7年前出嫁，迄今就没回过一回长安，一来是局势影响，二来也确实是山高水远，不的空闲。到底虽然她对外是低调处事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无非是从不以舜王妃娘娘的身份出门而已，这越州的商业经济发展起来都不是那样简单的，平常也忙，苏明明所以原本也是经常抱有歉意，去年越州和朝堂间的局势愈发僵直，她意识到越州和皇上间再不可能又回转的余地了，就想也没有想立马去派遣人把西宁伯给接到越州来。谁知究竟还是出了这等事。7年未见，西宁伯头发都被染白一半，人也苍老了好多，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回被押送回京的受到了折磨的缘故，看着也丧丧的。“全都是爹爹不好，如果不是因为爹爹，你何苦独身一人来这种地方冒险？”

西宁伯满脸的自责。明鸣暗抚说：“爹爹不必自责，事儿已然发生了，说这样多都是无用，究竟咋回事我也大约都清楚了，现在爹爹没事儿，我也没事儿，便足够了。”

西宁伯连连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边说着，就哽咽起：“那天在长安的朱雀大街上看见你时，我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被抓时我全都没这样悔恨过，看见你为我到这等地方来犯险，我才是真的后悔呀，全都是爹爹的错。”

明明淡笑着说：“爹爹，这回咱们直接回越州，此后不再受皇上的约束，我不会再让爹爹受冤屈了，过去的事儿，便不要提了。”

西宁伯沉重的点了下头，才问说：“那付氏她……”明明的神光都闪现出一缕冷色：“她活不了。”

西宁伯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暗然，究竟还是长叹：“这样多年的夫妇，到头来她却是最想叫我死的一人，这人活一生，真不知道有多少真心。”

明明说：“爹爹可知道，娘亲当初的死因？”

西宁伯一愣：“在逃脱敌兵追兵的道上难产而死。”

“那爹爹可知道，当时跟在娘亲背后追杀的，并非是敌兵，而是先帝的派出的特工？”

西宁伯的面色猛然一变：“你……你这……”“爹爹可知道，当时娘亲为啥会死？那是因为她撞破了先帝要谋朝篡位的秘密，这些全都是付氏亲口跟我说的，至于娘亲的死和她有没关系，爹爹还不清楚么？先帝派遣人杀了娘亲，一来是为保守秘密，二来，不也恰恰是为给付氏腾位置？让付氏更好的牵制爹爹？”

西宁伯的面色瞬时苍白，本来心中还对付氏的那样一丁点情分，彻底烟消云散。无论啥时候，即使吴氏已然死了20几年，她依旧是西宁伯内心深处里最终的底线。明明知道付氏为啥恨西宁伯府，她说究竟仅是一个棋子，但她说究竟也是奢求着更多的东西，譬如夫君的爱，可西宁伯将这一生的爱都给了死去的先太太，对付氏可以给的除了信任再无其它，付氏心中怎不恨？可死人没有办法恨，就只可以强加在活人的身上，因此西宁伯她恨，吴氏的女儿，苏明明她更恨！“爹爹好好歇着吧，有一些事儿我就说这样多，爹爹好好一想清楚就是了，明天一早，咱们就启程赶路。”

明明道。西宁伯的脸色发白，愣愣的坐那儿，不知是听清了，还是没有听清，后知后觉的点了下头。提起吴氏的死，对西宁伯就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儿，但苏明明觉的有一些事儿不可以不叫他承受，有一些真相他也必需应该知道，起码此后了解了付氏真正的恶行和面目，往后但凡和付氏有关的东西都不可以再影响西宁伯丝毫。明明回身出去。便见莹儿早已然在外边等，一见明明出来便赶忙说：“太太。”

明明淡声说：“长安内状况怎样？”

莹儿福一福身，低声说：“咱们前脚走，阮玉嫱后脚便被抓到了，到底抓她也没有啥难的，咱们的人一撤，朝堂的人要抓她就是易如反掌的事儿，朝堂的人抓到阮玉嫱，便立即去复命，之后就发现这阮玉嫱是一个假货，皇上大怒，下令抓付氏，还没去抓呢，付氏就自个找上门来。”

“恩。”

莹儿接着说：“之后付氏倒也蛮有骨气，直接张口说这人不是苏明明，是她女儿，求皇上放了她女儿，皇上自然觉的蹊跷，并且爆怒，就叫人彻查清楚今天的事儿究竟是咋回事儿，之后……就查出了付氏和太太你勾结，救出西宁伯的事了。”

“付氏如今呢？”

“皇上彼时就爆怒了，说是要让付氏立马处死！原本阮玉嫱身为付氏的女儿，也要跟着一块死的，到底天子一怒，这九族都要跟着倒霉，哪里有女儿独善其身的理儿？可谁知，付氏彼时居然也不怕，貌似是跟皇上说了啥，皇上之后就叫人将阮玉嫱给放了，付氏则被下令3天后处死。”

明明冷笑：“好一个付氏，想不到都走到这步，她还留着底牌。”

“这张底牌，说究竟也只可以救她女儿一条命而已，阮玉嫱无能，即使活着，对咱们威胁也不大，如果太太着实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