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又过了几天之后莹莹自己却又回来了,李亮一见自是欢喜;心想怎么样,不用自己去带她,她自己就回来了。她到了堂屋拿了当初买的那只红色的密码箱子便收拾起自己的衣服来,边收拾还边流着眼泪。李亮见她这般忙是拉住了她,问道:“你这收拾东西干嘛?是不是想要离婚?”
莹莹冷冷一笑道:“离婚?我们本没有结婚证又何谈得上离婚?”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说得我们之间竟没有一点情份了。”
“告诉你,我只是收拾东西回家过几天,请你松开你的手。”
他轻哼一声道:“回家过几天?你以为我就这么单纯吗?你这分明就是要离开这个家。”
莹莹不愿意再理会他,“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反正我今天是非要离开不可的。”
“那我今天非不让你离开不可。”
两人正僵持不下,而且吵闹的声音已经惊动了李亮的父母。李亮的父母还刚从地里喷洒农药回来,忙将农药,药筒等放到了院子里便过来看视,莹莹便对他们说了自己想回家过上几天。两人想这本没有什么,而又听李亮说道:“哪有回家过几天要用箱子装衣服的,你们不要被她给骗了。”
莹莹见李亮始终不让她走也不再收拾了,只是拉上了箱子将箱子往外面拉,刚到了院子里,箱子又被李亮拉住了。她哭泣着,问李亮他们道:“你们这是非逼我不可吗?好吧,你非拉着这个箱子,那这个箱子我也不要了。”
说着撒开了手便往外面走,李亮傻了眼,见她走了几步又忙上去拉住了她,她感到了无奈。恨恨问李亮道:“你这非要是以死相逼吗?好,好,那我今天就死给你看。”
李亮竟被她的话吓住了反而就松开了手而莹莹终于有了机会,她拿起靠在墙角里的农药来,拧开了盖子直竖着那个瓶子便咕咕向着口中倾倒。李亮一见忙冲到她的身边一把将她手中的瓶子打掉。这农药虽为小麦喷施的防治害虫的药物,却也有极高的毒性。李亮及其父母这下都慌了神,父亲喊道:“快,快送医院去。”
李亮又骑着车子将她放到了车子前面,她还拼命的挣扎着,李亮大呵一声道:“你死了你的父母怎么办?”
她听了才渐渐的停止了挣扎,先是到了村里的医院,医院说总要转到县里的医院才好,他又赶紧去了县里的人民医院。直到清洗了肠胃,医生告诉他并无大碍,可转到普通病房看护,他才放下心来。只是在这期间他已经打了电话给莹莹的父母了。他们不久也已经来了,而李亮的父母也已是到了病房。那时莹莹躺在病床上,她虽是没有什么大碍但被折腾了一阵身子显然虚弱的很,一张白净的脸简直没有多少血色,她将头靠着里面睡着。莹莹的父母一进来先看了莹莹见没事也就放了心了,母亲哭着道:“你干嘛这么傻啊?”
这时父亲铁青着脸拉着李亮的衣服道:“你这是非要害死莹莹不可吗?看着你是个老实巴交的孩子怎么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我家莹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看我决绕不了你。”
他啪的打了李亮一个耳光道:“你走吧,不用再在这里了,我不想再看见你。”
李亮这次竟不敢吭声,只是愣愣的立在那里,他感觉到他的头脑里突然有个东西在那里嗡嗡的直想,搅的他的脑袋混沌不堪。他觉得很累,很疲倦,又感觉太压抑,自己似乎就要喘不过气来。真想赶快逃离这个世界。他觉得这个世界太昏暗了。他独自撇下躺在医院的莹莹,撇下她的父母,还有自己的父母,独自骑着车子离开了。一路上还是浑浑噩噩的,他的脑子还是那般的混沌不堪,直到骑行了很久很远,他才停下来。那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他的脑海中常会浮现出一副画面。在那一大片昏黄的天空里,只见一个孤单的身影,他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只是在宽广的世界里他只是那般渺小,他不知他是在伫立欣赏着这绚烂的黄昏还是要抬步远行,那脚下的路也是昏黄。除了那个弱小的身影一切都是昏黄,仿佛他只是被镶嵌在那昏黄的世界里。他竟骑行到了河边,那河名是石梁河自淮北流经此地一直注入石龙湖。他墩在岸边,一片片的芦苇荡已经抽出了青绿色的苇叶来。他不知道那人是否是自己但是他想如果他要走下去那么他将走进那灰色的天空。那灰色夹杂着黑色的世界。在一个湖面昏黄悄然褪去的黑色将向他悄悄的席卷,又有一大片的黑色,接着那黑色在那湖边停靠的一只小木船。他觉得这个场景总觉得在哪里曾见过。微朦的水面,一条摆渡的木船。他坐在那里燃起了一只烟来静静的吸着,他想生活真是无味,真是无趣。一个人刚生下便期盼着着长大,长大之后又是结婚生子,然后再抚育自己孩子长大,看着他们结婚生子,就这样一代一代循环往复下去。人在这里似乎只充当着繁衍生命的载体,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而生命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这一环掉落就终止。他又想到自己这经历的一切来,自己的生活是没有一点的意义,活着到底有没有价值?这时自上游的水渐渐的多了起来,定是幸福闸放了水,只是这滚滚的水流是那般的浑浊,他想自己的生活何尝又不是如此呢?“我若自清浊世难以将我污浊。我若自浊清世难以将我洗净。”
这时水位渐渐的长了起来已经没到了他的脚踝,他想长吧,长吧,把我淹没吧,但愿我没有来过这个世界才好。水位继续的长着,终于一股巨大的水流将他淹没,他这时才想到了挣扎,他的眼睛在水中无法睁开,水是那般的冰冷,他从未体验过的寒冷。他无法呼吸,心中是那么的闷,他忽然觉到了恐慌,自己很快就陷入了莫名的黑暗之中。他开始时还觉得死亡是那般的简单,甚至死便是解脱。可是在死亡的洪荒吞噬他的时候他又觉得生是那般的艰难,生命又是那般的可贵。他开始挣扎着但是一切是那般的徒劳,他甚至抓不住一点东西,此时他们的脸庞在他的眼前匆匆的闪过,他忽然又觉得对他们是那般的留恋。他又看见了莹莹,她美若天使般,她站在岸边对着他喊:“不要放弃,不要放弃,只是这声音又变得愈加的微弱了。”
他看见她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来,他伸出手去,他终于抓住了她的手,他喘息着笑着道:“我终于领悟到生命的价值,就是活着。勇敢的活着就是生命最大的意义。”
终于又是一个水流打过来,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停留在那条冰冷的河水里。在沉下的刹那那看见了那只小木船正在水中飘飘荡荡,似乎一个狼头就可以将它吞没,像极了这脆弱的人生!(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