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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总听完韦军长的一番汇报,对此也是无可奈何,除了组织救援以外,就是只能等待,他也希望一八零师靠自己仅有的力量突围出来,最后在电话里说道:“韦和平,你记住,总之就是一句话,全力救出一八零师,海南中京北也在多次询问我,如果有什么困难,直接给我通话,现在央中也非常关注一八零师的动向。”
韦军长立即回答:“是,请老总放心,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韦军长刚挂断老总的电话,就立即下令说:“来,我要跟老郑讲话。”
话筒递过来,韦军长紧握在手里,高声喊道:“郑先军,郑先军,能听见吗?”
话筒那边传来了郑师长的声音:“军长,是我,我听得很清楚。”
时隔好几天,总算是跟一八零师连续上,韦军长深吸了一口气,说:“情况怎么样了?怎么现在才跟我联系。”
留给郑师长的时间不多,他单刀直入说道:“军长啊,现在情况很不好,部队行动转移,电台已经没一个好使的了,我现在是用刚拆毁一台美军机器重新组装给你通话的,而且,我怀疑敌人有无线电侦测设备在跟踪我们,很危险,我一有机会就联系您。”
韦军长说:“好,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部队怎么样了?”
郑师长回答:“敌人目前依旧继续缩小对我师的包围圈,战斗间距已经越拉越短,太危险了。这两天,我带部队与美第十军反复拉锯,现在所有制高点已经都落到了敌人手中,战士们极度疲劳,弹药消耗得也差不多了,已经没有能力再夺回制高点了。”
美军距离师主力非常近,韦军长在话筒里都能清晰地听见枪炮声,以他多年的战斗经验来判断,这声音不比过去时候严峻,从清晰度上可以判断郑先军的师指挥所就在交战区域内。 韦军长继续问道:“伤亡情况如何?”
郑师长说:“在突出第二道包围圈之后,我目前能掌握的只有千余人,激战中伤亡太大了,我感觉到美第十军的兵力正在成倍的增长,他们的火力也在成倍的增长,失散的连队也很多,韦军长,我这么的没有时间了,刚才市党委召开了火线紧急会议,决定今晚趁着夜色分四个箭头平行土味,这也是留给我一八零师最后的机会了,请军长批准。”
韦军长一把拽过来桌子上的地图,手在几个穿插箭头上比划了两下,立即说道:“我们统一你部的决定,你应继续组织部队,集中向史仓里方向突围,我已经多次催促一七九师和一八一师向史仓里外围攻击,进而接应你们。”
郑师长说:“我在这里代表全师指战员先谢谢韦军长和军部的首长们,我不会辜负你们的。军长,因现在条件限制,我不能再与你频繁同化了,有机会我会向军部汇报。”
话筒那边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紧跟着郑师长的喊声就从话筒里飘过来,带着几分急切:“糟了军长,现在又有敌人朝我指挥所包抄过来了,先挂啦。”
韦军长在话筒里最后强调了一句:“先军,一定要注意安全,我要看到活着的你,现在部队全权由你直接决定!”
郑师长只说了一句‘是’,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现在的战况,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 早在二十七日上午,美军就已经攻占了史仓里、华川等地,为了接应一八零师,一七九师和一八一师不断地向美军的阻击阵地发起死命般的冲锋,就像是海水拍打海岸一样,一遍又一遍,一七九师没有放弃,一八一师没有放弃,军部没有放弃,志司没有放弃,国内也没有放弃,所有人都迫切的想要营救这支部队。 但是敌人的阻击火力实在猛烈,不管是一七九师还是一八一师,两个师的火力配置远远不如美军,一个连的美军光重机枪都在两挺以上,还不排除轻机枪的数量,巴祖卡,迫击炮等等。一七九师也面临着巨大的伤亡,一七九师师长不断地接到前线各部进攻部队带过来的伤亡统计,随着战斗进行,这个数字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一定要拿下敌人阵地,这关乎到一八零师的安危......需要炮火支援......好,我再让炮兵打一轮。”
“伤亡巨大?伤亡巨大也要顶住!”
“增援部队马上到,你们再坚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一七九师师部嘈杂,前线的战况越来越紧张了,他们已经推进了一天,进展依旧缓慢,一七九师师长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但一想到一八零师还处于敌人包围圈之中,他一刻也不敢停息,一面研究地图,一面处理各部送来的文件,又要制定进攻方案。 第六十军军部对前线的变化,也很难及时掌握情况,通讯手段太过于落后,美军的炮火又尤为猛烈,所以,一七九师在史仓里外围遭到顽强抵抗,他们也不知道,最终接应一八零师没有成功。 本来就是阴天,加上大风嗖嗖的吹,战士们冻得直哆嗦。 偏偏天公不作美,这时候又下起了小雨,把每个人身上都淋透了,如果说这雨下的有点好处,那就是哗啦啦的雨点落在树叶子上,砸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掩盖了行军的脚步声,模糊了周围的炮火声。这样,追击我们的敌人就听不到了,可是这么多天没有吃东西,身体的热量早就消耗没了,别说是突围了,原地不动能不能活下来都很难说。 不过求生的欲望,坚持就是胜利的信念,还是燃烧在每个人的胸膛里,战士们把自身的体能发挥到了极限,达到了人类之最。 正如梁将军回忆的那样,和美国军对比,我们的战士吃苦耐劳的能力远远超过他们。 军需处的同志们边走边叹气,他们后悔当时师长下令扔掉大行李时,应该留下那两包行李,里面装了不少防雨的斗笠,不过那点东西大家又怎么能分呢。 后方,经过师部首长们商议,由独立营担任阻击部队,牵制敌人。 美军的炮兵还在接连发射冷炮,炮弹爆炸后,在附近的战士们还能感受到炙热感,大伙微微一笑,在嘲笑敌人的炮弹打的不准,但是也有人说,这是敌人给我们送来了“炮弹火炉”,大家不过都是在苦中作乐,这也是我们官兵们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 既没有集合的号声,也不可能有组织的进行动员,只有大家相互鼓励着向西北方向突围,在行军的过程中,大家也把红军长征精神发挥出来,彼此相互鼓励,采野菜,摘树叶充饥,相互搀扶着,鼓励着,跟随着师主力往前走,上千人拥挤在一道仅有一公里宽的山沟里,行军的速度慢极了。 很多体力不支的战士沿途倒在地上,靠着树木淋着雨休息,路过的战士鼓励他们,这些战士总会说:“你们先走,我休息休息。”
但很多人都知道,咬着牙坚持走还好,一旦躺下来休息,那就完蛋了。 可是体力不支的人太多太多,一个星期不吃饭,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走的动路。 队伍里还有不少文工团的女同志,她们用身上的水壶接着从树叶,草丛里悬挂的水珠,然后带给伤员去喝,重伤员走不动,甩开了抬着他们的担架队的同志,要了两颗手榴弹抱在怀里,就不走了,离开的战士们流着泪,悲痛欲绝,这些重伤员基本都会在美军追过来的时候,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 重伤员们心里都有这个觉悟,也没人抱怨,只是在大部队渐渐走远以后,他们才会颤抖着哭出声,开始想家,想自己的亲人,说到底,他们还是一群十八九岁的少年,身上就肩负了保家卫国的重任。 哭一会儿,就没力气哭了,一些重伤员会躺在草丛里,张着嘴去接草木上的水珠,喝点水还有力气,待会走的时候,顺带捎走几名美军,这也是为师主力缓解压力。 有些人累的倒在地上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大部队的身影。 他们终究是人,不是神。 在后方的阻击阵地,夏远带领的独立营浴血奋战,炮火和硝烟笼罩了天空,雨点落下来都呈现黑色,冰冰凉凉的落在战士们的脸颊上,却无法熄灭战场的余温,战场的温度仍旧在不断地高涨。 子弹从硝烟弥漫的战场上穿过,没入湿漉漉,带着温热的泥土里。 “特娘的,吴小子,看好你那边,一个排的美军摸过去了。”
“王胡子,我看到了,我需要火力支援。”
“手榴弹,给我拿手榴弹!”
敌人的进攻变得尤为猛烈,投掷的手雷在独立营阻击的阵地上不断炸开,到处都是飞溅的泥土和碎石,连绵不绝的炮火硝烟里机枪手顶着不断飞过头顶的子弹,听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冒着不断落下来的石头和泥土,操作着重机枪向冲上来的敌人扫射。 操作机枪的机枪手不断地被敌人炮火的飞溅的弹片撂倒,旁边便会有战士冲上来,继续操控机枪,这样接力的方式使得机枪的火舌能够持续,洒出一片又一片的弹幕,穿透绵延百米的硝烟,发出阵阵的嘶吼,以势不可挡的力量越过随时掀起泥土的爆炸,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火力网,给前沿阵地作战的战士争取还击的时间。 在前沿阵地阻击敌人的是由原机炮连三排长孙思家带队的独立一营三连二排四十余人,在顶着敌人疯狂的进攻,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堪堪抵挡了美军三次进攻,前沿阵地上只剩下一个班的战士。 “我们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后面的部队争取更多的时间,洋鬼子想要进攻我们的阵地,除非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孙思家脸上一片焦黑,黑乎乎的只有一个大眼睛泛着眼白,眼睛一瞪,看起来有点吓人。 十几名战士,包括五六名伤员,身上缠绕着绷带,绷带上带点血,沾满了黑乎乎的泥土,他们抱着枪,蹲在地上,眼神之中没有丝毫的胆怯。 当前独立营作为一八零师最后的战斗力,独当一面,拉开了长达几公里的战线,三个连被迫分开,坚守鹰峰偏西南方向的高地,当然,这不是师长的命令,而是夏远的命令,主峰是美军争夺的重点,再加上山高路窄,独立营团缩在上边,很容易遭到美军的炮火攻击,一旦遭遇到严重的炮击,伤亡巨大。 夏远和杨南镇商量过,鹰峰西南方向的地势比较复杂,往深处是陡峭的山林,敌人的坦克上不来,他们费点力气也能钻进去,即便是不知道能不能走出来,但要比留在美军包围圈里好上不少。 “老杨,你现在带着炮排和二连,去追师主力!”
战斗越打越激烈,夏远心里比谁都清楚,独立营不撤退,迟早要被美军给耗光,这是他辛辛苦苦拉起来的,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好不容易获得的独立营被敌人歼灭在这里。 让老杨去追师主力,不光是为了保护他们。 杨南镇也是个倔脾气,抱着大八粒朝敌人还击,八颗子弹很快就打光了,龇牙咧嘴,仿佛没听到一样:“八颗子弹,打着了两个,枪法还是没有你好。”
半晌不见夏远吭声,杨南镇扭头一看,夏远正直勾勾的看着他。 “夏远,现在战斗打到这个程度,我怎么能带着一多半的人离开呢!”
杨南镇顿时有些焦急了,“我不能走,我也不会走,我要留在阵地上。”
他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候,夏远会让他撤走。 “我们挡不住这股美军,只能够拖延,留在阵地上多少人已经无所谓了,留的越多,牺牲的越多,留的越少,牺牲的越少。”
夏远抓着杨南镇的衣服,郑重的说道:“独立营很多战士都是跟着我从后方一路来到这里的,我答应过他们,带着他们走出去,活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