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顾盼刚睡醒就又拨通了小姑家的电话,没想到依然无人接听,她有点慌了。洗漱换衣出门,打车赶到小姑家门外,却发现有人正从屋里往外搬东西,顾盼急忙冲进去问,“你们是谁?我小姑呢?”
“我们是长风货运的,这家主人请我们帮忙搬家。”
一个负责现场指挥的长脸男人走过来回了顾盼一句,忙又指着抬梳妆柜的工人喊,“你俩瞎啊,没看到这上面有镜子?赶紧找塑料膜把镜子包好了再搬!”
“哎哎哎,你俩慢点,那是皮的,刮破了扣你们工资!”
“所有人干活都给我仔细点,咱们是搬家不是拆家,毛毛躁躁像个啥......”顾盼惊呆了,小姑怎么会突然搬家,她现在人在哪儿呢?长脸男人拒绝透露,十分为难的跟顾盼说,“小姑娘,我们公司有规定,未经雇主同意我们不能随便透露这些,这家房主要真是你小姑,你自己打电话问她吧,我们就是干活的,真的不能说。”
顾盼看着被推到边上的电话机,她只知道小姑家里的电话,别的联系方式她根本没有,怎么联系?万般无奈之下,顾盼只能给家里打电话,被爸爸追着问了好一通,才要到了姑父单位的电话,结果打过去,单位的人告诉她,姑父请了病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还不确定。顾盼彻底慌了,赶紧又跑去小姑单位,发现小姑也请假了,说是陪姑父去外地看病。她只能去表弟学校,想方设法打听到了几个跟表弟关系好的同学家里电话,终于打听到了一个消息——小姑带着姑父和表弟一起去南方旅游了。晚上十点多,大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巷子里偶尔会传来女人的怒吼,和孩子想要再多看一会儿电视的哀求。年久失修的路灯就跟抽风一样,忽闪忽闪的亮着,一下明一下暗,偶尔还呲呲啦啦,好像快要爆炸了一番。顾盼站在路灯下,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路灯,脑中不断回荡着那个小男孩的话:“小风说他妈妈做生意发了大财,要给他们家换新房子了,还给他爸买了一辆车,他们一家开车去海边兜风,玩够了才回来呢......”顾盼都能想象出那个小男孩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有多羡慕,他一定也很想住大房子,坐着小汽车去海边玩,吃海鲜坐大轮船,乘着风在一望无际的海面上游览。可他不知道,那不是小风他妈妈做生意赚的钱,而是她偷着卖了她亲侄女的股份,在她亲侄女最需要她的时候,从背后给她亲侄女的致命一击。顾盼伸出手,想要拧下那个路灯的灯泡,坏了的东西就应该被换掉,还这么努力闪烁着干嘛,被人嘲笑吗?她就跟这个路灯一样,拼了命努力,却只能变成一个笑话。从那次她被周沂南逼的不得不逃去B市,小姑对她不闻不问,却只顾着冲她父母发火,抱怨她给他们带来的麻烦时,她就应该看清了。这个从小看着最疼她最宠她的小姑,已经变了,她现在眼里只有她的家,她的儿子,她顾盼在她眼里就是个避之不及的麻烦。她竟然还那么相信她,回到北省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让她做自己的临时监护人,让她替自己签那些合同授权。她真是太蠢了,蠢到以为小姑始终是亲人,再怎么样也比外人强。却忘了,能在背后伤你的,只有你最相信的人。半夜精疲力竭回到酒店,前台却告诉顾盼,“有位姓周的客人,等了你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