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角巷一条阴暗逼仄的小道里,拉罐正坐在垃圾箱上啃着指甲,它怔怔地盯着墙边。 那里靠着个打呼噜的妖精… 一些酒精再加上一点生死水,绑架博格的任务倒是很容易完成。 而且还吃到了意想不到的瓜,博格喝醉了之后抱着自己哭诉家庭矛盾,拉罐叹了口气,明明早上见面的时候它还看起来那样开心… 果然,男人只能把委屈藏在心底… 阳光照在玻璃上,反射到拉罐的眼睛,它虚了虚眼,忽然想到了回家拿生死水的时候… 妻子正在做午饭,那张不算好看的脸都在暖色灯光下变得温柔起来。 “呃,我有事出去,不回来吃饭…”拉罐和妻子的对话总是带着一种'想尽快结束'的干脆。 “好,我知道了,”妻子没什么表情,但拉罐明显感受到了右手臂上传来的疼痛。 她被伤害到了吗? 拉罐仔细看了看妻子,绞尽脑汁琢磨着一两句好话,“你今天很漂亮,衣服…”妻子穿着脏脏的围裙,“脸…”拉罐感觉自己说不出来,“头发!你的发型好看!”
它终于找到了夸赞的角度。 “真的?”
妻子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错愕,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个男人的夸奖了,“谢谢!”
她露出了笑容。 手臂的疼痛消失了,拉罐走到门外都还能听得到妻子在厨房哼歌的声音,她也太容易满足了…如果自己在古灵阁被抓住…应该会被'妖精兄弟会'审判吧…那样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拉罐第一次因为可能见不到妻子而感慨,要知道以往的拉罐可是巴不得离她远远的。 “吸溜——”四个舔着冰淇淋的孩子出现在小巷口,拉罐认出了安娜,从垃圾箱上跳下来,急急迎了上去。 “我把博格带来了…你们…应该不会伤害它吧?”
安娜看了眼墙角打呼噜的博格,掏出魔杖,“昏昏倒地!”
白光闪过,博格中了安娜的咒语。 拉罐心里一紧,博格的呼噜声都消失了!它再一次肯定,这些人一定用了复方药剂!普通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魔力! 弗雷德跑到博格身边看了看,比了个ok的手势,稳了,根据眼镜男打手的实验反馈,没有两三天,它是醒不来的。 “你们…”拉罐艰难地吞下口水。 “它没事,只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赫敏好心给拉罐解释。 弗雷德装作严肃的样子,“除非有人吻它,不然它是醒不来的。”
拉罐看了看博格那张老脸,面露难色。 安娜从蓝色花花布袋里掏出一瓶酒递给拉罐,“交给门口的妖精,等它离开了你就进去,如果再遇到其他认识的人,你就说自己和别人换班了……” “等它离开…”拉罐瞳孔震荡,“是等它离开这个…世界吗?”
乔治一脸无语,“想什么呢?这里面加了清肠药剂——顾名思义,清理肠道…” “现在正是古灵阁换班的时候,方便你去拿最底层金库的钥匙,”拉罐刚平静下来的瞳孔又继续震荡。 “表现得镇定点儿,拿到钥匙就随便找个空位置站着,等我们来找你…”安娜拍了拍它的肩膀,“记得,镇定。”
“我……”拉罐捏着酒瓶子的手全是汗,它支支吾吾,“我尽力…” 正午的毒太阳高悬在天上,冰淇淋店挤满了顾客,太阳伞低下也都坐满了人,在大路上晃晃悠悠的巫师数量明显下降。 古灵阁守大门的妖精易拉正百无聊赖,“大中午还要看门…”它轻轻踢了一脚大理石柱子,小声嘀咕,“这个时间根本不会有人来…” “咦!”
它注意到拉罐提着一瓶酒朝着这边走来——我的快乐来了!易拉露出欣喜的表情。 “拉罐!我的朋友!”
易拉几乎是用抢地从拉罐手里拽出那瓶酒,“这可是公平交易,你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能让别人保守秘密!”
它用另一只手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保证你家那位不会从我这里听到任何风声。”
拉罐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维持着拿酒的姿势,显得有些滑稽。 “这是什么酒?”
易拉打开塞子闻了闻,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它奇怪地盯着拉罐,“还挺香的——不是吧?你竟然舍得给这么好的酒?”
“呃,”拉罐发出了见到易拉后的第一个音节。 “是挺舍不得的,这瓶酒很贵……”它琢磨着理由,“就是放得太久了,虽然我觉得没问题,但我妻子说它可能坏了,让我处理掉……” “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喝……”拉罐有些希望易拉不要喝下这瓶酒,这样的话,也许抢劫古灵阁这个荒谬的计划就能停止了。 但易拉却放下心来,它觉得自己懂了。 “哈哈哈…可怜的拉罐!你是被老婆管傻了吧?所有妖精都知道,酒是放得越久越好——”它促狭地挤挤眼睛,“是不是你老婆不让你喝酒了?是不是?”
拉肚子去吧您嘞。 拉罐翻了个白眼,它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担心这可恶的家伙了。 “哈哈…真可怜,你就只能看着我快乐了,”易拉扬起瓶子,'吨吨吨…'半瓶酒就下了肚。 “真棒——”易拉笑了起来,但几乎是瞬间的,它的笑容凝固了,同时传来的还有肚子'咕噜噜'的叫声。 它震惊地看着拉罐,“不是吧——” 拉罐耸耸肩,“我说了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喝……” 易拉指着拉罐,半天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你…”它捂着肚子,面色通红,声音虚弱,“给我记住…”风一般地朝着最近的一家店冲去,“厕所!”
看着易拉狂奔而去,拉罐回过头来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古灵阁的大门。 “罗恩,能不能别转圈了…”哈利头痛地看着眼前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罗恩,“你得相信你的朋友…”他叹了口气。 “我当然相信我的朋友!”
罗恩有些烦躁地挠着头发,“但你不觉得…太不凑巧了吗!?”
他走到哈利面前。 “乔治刚一出门就真的摔了个大马趴!梅林的胡子啊!指不定现在就有个摄念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呢!”
“可能只是他们的恶作剧吧!安娜不也调笑我——说我询问拉罐的语气像个大魔王吗?她还朝我行礼呢!”
哈利摆摆手,劝罗恩放宽心。 “放轻松罗恩,”金妮从橱窗边上走回来,“我除了看到一只傻不拉几坐在地上烫屁股的虎斑猫,其他什么都没看到——”她耸耸肩,“瞧这大太阳,谁家高贵的摄念师会在这鬼天气出门?。”
“阿嚏!”
对角巷92号外的一顶蓝色太阳伞下,一个蒙面巫师打了个喷嚏,他摇摇头,取下面罩。 这是个有着欧美大双眼皮,五官深邃的年轻男人,他端起桌上的茶杯,优雅地喝了几口,然后优雅地打了个嗝。 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虎斑猫默默地移动了一个位置。 不愧是英国… 年轻男人在心里感叹,连一只猫都有这么多想法,有趣——不过比起在翻倒巷遇到的三个想要抢劫古灵阁的孩子,还是差了点儿。 拿起桌上的可乐,他又倒了些到茶杯里,饶有兴致地听着隔壁巫师在心里对自己的吐槽——'他难道不知道茶杯是用来喝茶的吗?' 大喝一口,又打了个嗝,他看到隔壁的老巫师拿着报纸眉头紧皱,'啊真是——粗鲁的打嗝巨怪!' 男人轻笑出声,英国果然比美国有趣多了! 那个看报纸的老巫师终于忍不住男人对'茶杯'的玷污,他变出一个茶壶,礼貌敲了敲男人的肩膀,“孩子,也许你会想要来点儿茶?”
“噢,当然,很荣幸能够品味英国特色——”他把手提箱提起,按动锁扣处的开关,然后将包打开,“这是我带的一些美式糕点,希望能和您一起享用。”
老巫师将男人茶杯里的可乐毫不留情地倒掉,使了个'清理一新',然后再将茶倒好,“一位来自美国的朋友?”
“是的,我才刚到英国不到一个月,”男人大大咧咧地伸出手,“雅各布.科瓦尔斯基,很高兴认识你。”
老巫师和他握手,“博伦,叫我博伦就好。”
博伦将茶递给雅各布,“你的姓氏,感觉不太美国?”
“谢谢,”雅各布接过茶杯,“对,准确的来说这是个波兰的姓氏,我的祖父是一个波兰裔的美国麻鸡…呃…就是你们说的麻瓜…” 他牛嚼牡丹地喝下一口英式红茶,“我的名字也和我祖父一样,都是雅各布……” 老博伦已经放弃让这个二十多岁爽快的美国青年好好喝茶的念头,他拿起一块糕点,“这是…毒角兽的样子?还挺有特色。”
“是的!”
谈到糕点,雅各布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是我们'科瓦尔斯基烘焙坊'的特色产品!听妈妈说灵感来源于我的巫师祖母和麻鸡祖父在纽约街头的浪漫爱情故事,”他吐了吐舌头,“有些太腻歪,我就不复述了…” “恕我冒昧,”博伦有些疑惑,“你的祖父母都是美国人?据我所知,美国在管理麻瓜和巫师通婚这方面可是一直都不太人性化…” “虽然那条'拉帕波特法律'在65年就被废除,但美国巫师对麻瓜不友好可是出了名的…你祖父母的爱情应该遇到了很多…嗯…障碍?”
“是的是的!你很了解这些事情——”雅各布两口就将茶喝完了,“这就是我祖父母爱情的可贵之处!虽然我的祖母也曾经走过错路,但最后,他们还是有了一个童话般的结局…” “你绝对不敢相信,”雅各布压低声音,“祖母说,一个最不可能帮她的人最后帮了她一把…那个人我们可都不陌生…” 老博伦挑挑眉毛,带着一脸吃瓜的兴奋表情,“噢?是谁?”
“轰———”建筑物坍塌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随即,巨大的生物吼叫的声音传遍了对角巷,“嗷——嗷——”一个脑袋从古灵阁塌掉的房顶冒出来。 “妈妈啊我没看错吧?那是一条火龙吗?!”
围观的巫师在惊呼,场面一片混乱,博伦将茶杯端起远离桌子,看到地上那只虎斑猫都炸了毛。 雅各将手提箱盖好,显得有些惊慌,“发生了什么!?”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难道是那三个想抢古灵阁的孩子搞出来的动静—— 梅林的可乐啊!这可真是…太厉害了吧! 对角巷中心位置的古灵阁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条龙已经攀登到了建筑的最高处,正朝着四周喷射火焰。 雅各布兴奋得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博伦有些小骄傲地轻轻咳嗽一声,看吧看吧,那可是我曾孙女搞出来的事情! “老天,这动静!”
哈利从橱窗看到这片盛景,“金妮,罗恩,我们该行动了!”
罗恩找了个袋子把烟花装起来,“这些烟花真的能比一条龙更吸引人的注意吗?”
金妮看到一些傲罗已经赶来,“你得相信你的朋友!快把袋子拿好!我们时间不多了!”
她朝着楼上大喊“杜杜!快来!”
“啪,”杜杜出现在三人面前,示意他们拉住自己的手臂,“杜杜很高兴能帮到你们,移形换影的时候请不要松开杜杜的手臂!”
“我绝对抓得死死地——” “啪,”三人和杜杜在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