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谢府。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满头珠翠的贵妇笑吟吟地携厚礼登门道喜:“贵府三小姐年少才高,又生得这般美貌。这么好的女儿,委实令我等眼热。”
“是啊!一考便是头名!羡煞旁人!”
“郡主年少便聪慧过人,教养女儿也远胜旁人!”
众人的阿谀奉承声中,永宁郡主唇角含笑,不疾不徐地应着“哪里哪里”“诸位抬举”。实则心中一团闷气。 眼角余光瞄到谢明曦美丽出众微微含笑的脸庞,心情更是晦暗。 今日,谢府大宴宾客。 永宁郡主亲自操办宴席,平日来往的贵妇们冲着她的颜面,大多亲自来赴宴。送来的贺礼堆积如山。 淮南王府的贺礼最重,一株四尺高通体通红透亮的珊瑚树,闪着令人炫目的光泽。 美丽聪慧的谢家幼女,跟在她这个嫡母身侧,坦然亮相于众人面前。 再无人能掩住谢明曦的光华。 想到遭受重挫无颜出来见人的谢云曦,看着此时大放光彩的谢明曦,永宁郡主心中焉能不恨? 最多忍过几个月,便动手要了谢明曦的小命! 还有丁姨娘和谢元亭,也休想过轻快日子! 永宁郡主心中冷笑连连,面上继续维持着得体端庄的嫡母模样。 管事接二连三地匆匆来禀报。 “启禀郡主,林府命人送来贺礼,恭贺三小姐高中头名!”
“启禀郡主,镇远大将军府送来贺礼,恭贺三小姐考中头名!”
“启禀郡主,颜阁老府上命人上来贺礼……” “……萧尚书府……” 一个名字比一个名字显赫,到最后,竟连李阁老府上也命人送了贺礼来! 如此风光,皆因谢明曦是新生第一名! 按着莲池书院惯例,考中头名的学生,便为这一级学生之首。其余九名同样考中莲池书院的,家中送来贺礼也是理所应当。 谢家今日也送了九份贺礼出去。 这还不算完! 宫中女官亲自前来谢府,送来俞皇后的厚赏。今日有此殊荣的,只有新生中的前三名而已。 这份荣耀,委实令人眼热艳羡! 众人瞩目之下,年仅十岁的谢明曦不卑不亢地上前行礼谢恩,接了赏赐。 永宁郡主紧紧地盯着光芒四射如明珠般耀目的谢明曦,暗暗咬紧牙关。 谢明曦似有所察,目光看了过来。 和永宁郡主的视线在空中相触。 便是做戏,永宁郡主也掩不住眼底的冷意和憎恶。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目中同样闪过冷意。 …… 谢钧脸上尚且有伤,不宜露面,免得惹来风言风语。 丁姨娘倒是有心跟着出一出风头,奈何永宁郡主未发话,她只得气闷地待在谢钧身侧。少不得要哭诉抱怨一通。 “……我做了妾室无妨,却连累得一双儿女成了庶出。元亭亲近嫡母,明娘如今有了出息,只怕也不肯将我这个亲娘放在心上了……” 谢钧和丁姨娘是表兄妹,自幼青梅竹马,情意颇佳。早早定下亲事。少年情热,尚未成亲便按捺不住有了肌肤之亲。 这些年,丁姨娘因退让出正妻之位,自觉满心委屈。谢钧心中有愧,兼之在永宁郡主面前受足了闷气,自然愿意时常回府,享受一把身为丈夫的尊严。 “好了,别哭了。”
谢钧温柔地替丁姨娘擦拭泪痕:“元亭和明娘都是你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心里岂能不向着你这个亲娘?”
“明娘此次考中头名,名震京城,荣耀风光。日后说不得还有更好的前程。”
“你就等着女儿出息了,好生孝敬你。”
丁姨娘这才擦了眼泪,低声道:“我倒是更盼着元亭有出息,日后为我这个亲娘也挣个诰命回来。”
世人都重子嗣。 别说丁姨娘,便是谢钧,也一心盼着儿子有出息。 谢钧做官的本事不行,读书的天赋却极为出众。不然,也不会年少便考中探花。 一提起谢元亭,谢钧便皱了皱眉:“元亭天赋平平,中人之资罢了!便是再努力读书,也难走科举之路。”
货比货得扔! 人比人,气死人! 丁姨娘红着眼睛道:“你的聪慧天赋,都传给了明娘。为何不多分给元亭一些!”
谢钧:“……” 这能怪他吗? 他也盼着儿子有出息! 谢元亭不争气,他有什么办法! “郡主当日承诺,为元亭求娶盛锦月为妻。”
丁姨娘的眼泪又滑落眼角:“若能结下这么一门好亲事,日后元亭到底有淮南王府照拂,不愁前程。现在一切都被明娘毁了!”
丁姨娘心里憋着这股气,这几日一直未理睬谢明曦! 可惜的是,谢明曦根本就不在意! 谢钧倒不似丁姨娘这般糊涂:“这怎么能都怪明娘!她依着你的叮嘱署了云娘的闺名,谁知道名字怎么会变了回来!此事你也不必再提了,免得明娘和你离心。”
丁姨娘闷闷地嗯了一声,垂下眼睑,掩去眼底的不以为然。 儿子的前程要紧,她哪里还顾得上母女离心不离心! …… 忙碌了一整日,直至傍晚,宾客才全部离去。 永宁郡主眉头微皱,满面倦容,在荣和堂里独自静坐。 门外响起瑶碧的声音:“郡主今日颇为疲累,三小姐今日也一定累了。有什么事,不如改日再说。”
谢明曦悦耳的声音淡淡响起:“我现在便要见一见母亲。”
瑶碧:“……” 好大的胆子! 真以为考中莲池书院,翅膀硬了,自己奈何不得她了? 永宁郡主眉头微动,目光一冷,扬声道:“瑶碧,让她进来。”
片刻后,谢明曦推门而入。 天色微暗,荣和堂里尚未燃起烛台,光线颇为暗淡。 身着正红色罗裙的永宁郡主,坐得笔直,目光冷冽如刀。 谢明曦缓步行至两米之外站定,既未行礼,也未出声。清澈的眼眸,异常明亮,和永宁郡主对视,一无所惧。 这一次,没有谢钧在一旁冲锋陷阵。 没有丁姨娘在一旁抹泪相扰,也没有赵嬷嬷。 只有她和永宁郡主相持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