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安在酒店里呆了一个多小时,衣服在干衣机里吹干以后,又回到了湖边找到了自己剩下的蜈蚣。 所谓暴者不恤人功,殄者不惜物力,并非俗人惜福之谓,假使暴殄而有益于饮食犹之可也,然暴殄而反累于饮食,又何苦为之?物为人用,使之死可也,使之求死不得不可也。 蜈蚣活的好好的,既然弄死它了,却又不吃,良心怎么过的去?所以刘长安坚持把自己带来的蜈蚣都带回去吃。 在家门口架起了小火炉,木炭烧的通红,放上铁丝网,淋了薄薄的一层油,将蜈蚣串起来放上去翻烤,一边拿着蒲扇小心地扇着风,一会儿白皙脆嫩的肉就滋滋冒着油光香气了。 周咚咚拿着小铲子一溜烟地从楼梯上跑下来,刚刚找到玩具小鸡埋着的位置,就一点点地转过身来,丢掉小铲子跑到了小火炉旁边咬着手指头站着。 “长安哥哥,你在做什么好吃的呀?”
周咚咚不停地抿着嘴唇眼睁睁地看着。 刘长安一向很大方,拿了一串给周咚咚。 周咚咚呼呼吹着气,嘴巴刚刚张开,口水都快留下来了,赶紧咬一口,又烫又香,挤眉弄眼地呼气大张着嘴吞了下去,很快就把一串吃完了。 刘长安又给了她一串,说道:“这是大蜈蚣,就是埋了小母鸡抓到的大虫虫。”
周咚咚面容呆滞地看着自己手里的肉串,直勾勾地盯着,一动不动了。 “中毒了吗?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毒发了啊。”
刘长安遗憾地说道:“蜈蚣乃五毒之一,每年端午之时,毒气旺盛,正是蜈蚣吸食天地毒气猛烈的时候。”
“我中毒了啊?”
周咚咚回过神来大惊失色。 “是的。”
周咚咚泪流满面,一边抽泣着赶紧把剩下的肉给吃了。 “回家躺床上等毒发身亡吧,记得跟妈妈说,下辈子一定会当个聪明的小孩。”
刘长安拍了拍周咚咚的屁股。 周咚咚嚎啕大哭地回家等死去了。 “妈妈……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刘长安听着周咚咚鬼哭狼嚎地在楼上拍门,赶紧把剩下的蜈蚣肉给吃了,然后浇了水在小火炉上,出门去麻将馆找牌打去了。 一会儿周书玲从楼上下来了,周咚咚回到家里就躺在床上哭,说自己中毒了要死了,下辈子会变个聪明的小孩,能够从1数到10,周书玲知道肯定是刘长安逗他,下楼找刘长安算账,刘长安却已经不见了。 刘长安有几天没有打麻将了,今天手气旺盛,大杀四方,钱老头输了十块,刘老太太输了五块,谢婶子输了十五块,还有一个邻居的亲戚输的最多,输了二十。 “你这样个赢法,一个月就能赢一千五,都不用上班了。”
钱老头忿忿不平地生气,“以后不和你玩了。”
“下次赢回来啊,你不记得你上个星期一天赢了六十?”
谢婶子很看得开地说道。 “我那能叫赢吗……我前一阵子输了好多巴多嘚……”钱老头支吾说道。 散场,各自回家吃饭,刘长安回家看了下手机,有好多未接来电和信息,白茴说赵武强父母报警了,赵武强坚持说刘长安想害的他不能参加高考,白茴让刘长安看到信息去一趟医院。 刘长安来到医院,不由得皱了皱眉,任何一个医院都散发着一种让他鼻子很不舒服的气味,更重要的是整个医院凝聚着一种强烈的攫取生机的怨气,普通人感觉不到,刘长安却觉得总有什么环绕在自己周围,仿佛飞蛾扑火一般的狂热,渴望着他的气血。 找到了赵武强所在的病房,其实赵武强的手已经打上了绷带可以出院了,但是赵武强的母亲权落霞坚持要留院观察一天。 那个下水救人的男同学已经离开了,并且留下了证词,在场的只有一个做民事调解的警察罗通,很显然赵武强对刘长安的指控根本无法立案,但是现在的国情自是如此,只要能闹,那么总得来人调解和稀泥。 “好啊,你可算来了!你还敢来!你给我交代清楚!”
权落霞一把就抓住了刘长安,气势汹汹地说道。 权落霞身形微胖,有着郡沙堂客们常见的泼辣气质,手臂上戴着一个粗大的玉环,大脸盘子上的眼睛犹如黄豆般细微可爱。 “阿姨,你先放开刘长安,三个同学都说了,是刘长安拼命救的赵武强。”
白茴有些难以忍耐地说道,但是作为擅于交际的人,首先想到的便是不把事情闹大,得控制脾气,所以白茴脸上还是带着些笑容。 “嗨。”
刘长安先和仲卿打了个招呼。 仲卿站在白茴身后,有走少女可爱风格的白茴成为了明显的对比,长发盘成发髻悬在后脑,额头成分了两缕月牙似的发丝垂下,勾勒的冷淡的脸庞多了几分妩媚,镶嵌着钻石的镜框悬在小巧的鼻梁上,唇色鲜艳而唇角精致如刻,白色的A字短裙,腰间系着斜挂的蝴蝶结,整个人显得知性而冷艳。 她比白茴要高一些,加上成熟女性轻松驾驭的丝网高跟鞋,站在病房里犹如来到生命边沿之地窥探的灵蝶。 “郡沙真小。”
仲卿点了点头,白茴是她的表妹,尽管仲卿早年就去了台湾,但是母亲向来牵挂郡沙的亲戚,而且仲卿也被家人引以为傲,高学历高收入的女子便是家中的门面一般,白茴遇着了事情也想向这个表姐寻求帮助,仲卿忙完今天的工作,明日可以歇息一天,趁着方便来到了医院,听到案情的讨论中有刘长安的名字,想想表妹也在附中,便想到这个刘长安和那个刘长安八九不离十是同一个人。 “挺大的了,一万多平方公里,是仅次于四大一线城市的新一线城市之一,2017年GDP超过了一万亿人民币。”
刘长安还是挺喜欢郡沙这个城市的,就是夏天太过于闷热了一点。 仲卿白了刘长安一眼,又看了白茴一眼,心中转过了许多念头。 “你们认识啊?”
白茴才是最吃惊的,刘长安居然认识自己表姐?这怎么可能啊……表姐高中毕业就去了台岛,回郡沙的次数不多,最近才常驻郡沙,刘长安怎么认识的仲卿? 那个叫马兴国的领导都关注刘长安,刘长安还有那么漂亮有钱的表姐,似乎和表姐也很熟,可是刘长安真的很穷的啊,他怎么就能有这么厉害的人际脉络?白茴都有些羡慕了。 “刘长安,你给我说清楚,我掉进水里之前,你是不是说过不让我参加高考的?”
赵武强从病床上爬了起来,双眼通红地瞪着刘长安,他只是手受伤了,腿脚利索。 “是。”
刘长安点了点头。 “你胡说什么啊?”
白茴吃了一惊,正要上去劝说刘长安不要冲动,却被仲卿一把拉住了白茴,仲卿朝着白茴摇了摇头。 仲卿可是记得,刘长安一拳就震死了一条一百多斤的罗威纳犬,别的人也许是无辜被冤枉的,刘长安……他就真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