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翌猛地转过身,除了几个特警外什么都没有。 他眼神不善的看着齐经杰:“逗我玩?”
“不……不是啊,它刚刚还在你后面……真的!我没骗你!”
齐经杰害怕得直打哆嗦:“完了,我们都被缠上,这下死定了……怎么办,怎么办……” 姜晓渝被他说的毛骨悚然,心脏都漏了几排,忍不住攥紧齐翌的手腕:“翌哥……我感觉他不像是在开玩笑,现在怎么办?”
华所长和特警们也有点慌,大半夜荒山野岭,周围都是吸血蝠,前面还有具尸体被砌进柱子里,齐经杰眼泪鼻涕齐下,抖得跟个鹌鹑一样,让他们一个个精神压力很大,都拿枪警戒着周围,眼睛到处乱看。 齐翌:“不怕,我们人多,谁在背后装神弄鬼都不怕。如果真的是鬼……死了我们一起上,反杀它们。”
姜晓渝:…… “翌哥,别秀了,现在怎么办?”
齐翌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恐惧已经扎在他们心底,现在他说什么都没用,留下来也发挥不出多少作用,反而可能给藏在暗中搞鬼的人可乘之机。 “算了,有点晚了,先回去吧,明天一早再回来……给林业部门发个涵,就说发现外来物种入侵,让他们尽快派人过来处理。”
几人都松了口气,押着齐经杰下楼,上车回到派出所。 把人关进留置室,齐翌看看时间,已经是夜里三点多了:“你们吃宵夜不?”
众刑警摇头表示累得要死只想睡觉。 “行,那大家都休息吧,明天……九点吧,再晚要耽误事了,我们九点在所里集合。”
华所长:“我带你们找住的地方。”
“带他们去就行,我答应了我妈回家睡觉。”
“行。”
“翌哥……” 姜晓渝欲言又止,虽然她很想跟着齐翌,但…… 齐翌不想弄出流言蜚语,影响人家小姑娘的清白,看向之前发现齐经杰的特警:“兄弟,今晚你跟我回家睡?”
姜晓渝失落之余也松了口气:“对对对,翌哥的安全最重要,今晚麻烦你了。”
自家老头子什么性格她知道,她怕齐翌因此惹上麻烦。 特警大咧咧的:“行啊,我在哪睡都一样,打地铺也行。”
“不要掉以轻心,翌哥现在太抢手了,随时可能有人对他不利,务必保持万二分的警惕。”
“放心吧,有我在,绝对没人伤得了齐队。”
…… 等齐翌回到家已经快四点钟了,他拿出钥匙,找了好半天。他现在钥匙越来越多了,又很少回家,不太好找。 老家比主城冷多了,他们从废宅回来,裤脚有点湿,特警挫着小步小声催促:“好了没有?”
“好了。”
他小心翼翼地插进锁孔,打开门,和特警鬼鬼祟祟往楼上走。 两人才走到楼梯口,就听到啪嗒一声,灯亮了,宋瑞美穿着身厚厚的棉睡衣打着哈欠推开门:“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遇到了点意外,耽误了。”
齐翌解释说:“明天再说吧,太晚了,先睡一觉。”
“行……另外几个同事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那个小姑娘呢?”
“华所安排他们去其他地方休息了。”
“哎呀,你看看你这人,怎么不让他们来家里啊,你这……” “家里也住不下啊。”
宋瑞美:…… 摆摆手示意老母亲赶紧回去睡觉,齐翌推开房间看了几眼:“只有一间卧室收拾出来了,你等一下,我再帮你找床垫单被子……” “不用了,我睡沙发就行,也方便听动静。”
齐翌又劝几句,劝不住,干脆由他,道声晚安进屋睡了。 六点出头,齐翌自然醒过来,自觉精神没完全恢复,于是调整了下姿势继续睡,八点才爬起来,草草洗漱完,拉上特警下楼,躲着宋瑞美往外走。 “站到!”
宋瑞美从厨房伸出头:“早餐都不吃,你平时也这么照顾自己?”
厨房里传来一阵鸡汤的味道,特警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齐翌身子僵住,撒谎:“我去所里吃,都跟兄弟们约好了……” 说着他连连向特警使眼色,他应付不了老娘,只想赶紧走。 没想到特警为了一口鸡汤,果断把他给卖了:“阿姨,他骗你的,昨晚只约了九点钟碰头。”
宋瑞美脸顿时拉了下来:“齐翌!怎么,这个家你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齐翌瞪了特警一眼,走上餐桌:“这不是怕您太累……” …… “基本情况就是这样,齐队当时脸都绿了。”
派出所,那特警特八卦地把早上的事给兄弟们说了。 姜晓渝坐着小板凳吃瓜,齐翌向来强势,现在连王支队都不怕了,想不到居然怕他妈。 话说回来…… “翌哥,你妈很凶吗?怎么感觉你很怕她啊?你不是向来都很勇的吗?”
齐翌本来不太想说自己的私事,结果一帮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 还几天就过年了,看他们这阵势还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去过年,大家都有点想家,乐意聊聊关于家里人的话题。 齐翌咽下要脱口而出的敷衍话语,慢慢说道:“原来很凶。”
派出所的空调年久失修,只吹风不发热,越吹越冷,华所拿了个铁盆烤火,众人围着小铁盆,齐翌吨两口速溶咖啡,还是觉得昏昏欲睡:“我妈小时候对我不好,后来我爸死了才对我好一点。 “怎么说呢……感觉他们当初是被哪家狗屁机构忽悠了,父母分工很明确,慈父严母,后来父亲缺位,她又当爹又当妈,她脾气好了很多,但童年的固有印象根深蒂固,一直有点怕她,再大点就一直在外面读书上班,一两年不一定见一次面。”
姜晓渝说话没什么顾虑,想到啥就说啥:“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们俩有点奇怪,一个努力演孝子,另一个努力演慈母,总有点不自然。”
齐翌动作一僵:“这么明显的吗?”
姜晓渝说着也有点想妈了,她抽了抽鼻子:“对啊,痕迹太明显了,我跟我妈不这样,我甚至有种感觉,她很关心你,却不知道该怎么关心。说白了就是很陌生,你家这么近,有机会还是多回来看看,多陪陪她就好了。”
齐翌低着头默然不语。 聊着聊着,上厕所的几位特警也也跟着回来了。 时间刚好九点,齐翌布置任务,安排两人去烂尾楼协助林业部门处理蝙蝠,侦查线索,两人到烂尾楼后的果园里摸查唐海潮的痕迹,剩下两人则暗中寻找威胁跳楼小年轻的齐瀚功,他和姜晓渝打算去会一会齐经杰嘴里的“大师”。 “大师”就住在镇子上,最繁华的集市街里,有一栋小楼,门面开了家食杂店,他儿子在打理,他在后边的小院里“修行”,颇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齐翌:屁的大隐,分明是个骗子。平时吃吃喝喝,有人上门就赚点外快。 走进铺面表明身份和来意后,老板露出了“我懂”的表情,擦了擦手热情的给他们指:“我爸就在后面,你们自己去吧。”
“好的,谢谢。”
齐翌和姜晓渝往里面走,齐翌压低声音说:“他儿子这反应有点意思,平时恐怕少不了干部找这位大师做事。”
姜晓渝:“不问百姓问鬼神,老顽瘴痼疾了。”
齐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平时没少帮队里写材料吧?”
姜晓渝一脸震惊:“你怎么知道?翌哥你也会算命吗?”
“话说,你爸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吗?”
说着两人已经走进后院,那位“大师”齐康寅正坐在躺椅上看书晒太阳。 这人个子不高,留着撮山羊胡,穿着中式的灰白大褂和黑布鞋,有点像长得比较胖的鲶鱼精。 齐翌走到他面前,拿出证件表明身份。 大师顿时坐起,笑着问:“警官找我有什么事?”
“大师算不出来?”
“警官说笑了,要算也得有依据,您这什么都没说,我上哪给您算。”
“那大师不妨猜猜看?”
大师坐更直了:“我看你不像是来问事,是来找茬的吧,既然你不信鬼神,又何必来问我?”
齐翌意味深长的说:“很正常,就像我们不信那些嫌疑人,还是得通过讯问来得到想要的讯息。”
“有意思,你这是把我类比成嫌疑人了。”
大师合上书放一边,齐翌瞄了眼,书名《大数据分析概述》:“大师还看这个?”
齐大师:“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大数据一说颇有意思,能给我带来不少灵感,参考参考挺好的。”
齐翌:“所以你发现大数据算的比你准了?”
“……过年过节的,你非要我把你赶出去吗?”
齐翌抬手:“过年过节的,打击封建迷信甚至迷信诈骗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还请理解。”
“行,话说到这份上,我就姑且猜猜。警官,你是为案子来的吧?更准确地说……是为齐经杰的老婆孩子?”
齐翌挑眉:“为什么不猜唐海潮的案子?”
“我跟唐海潮没有联系,你没必要问我——我想你们再怎么荒唐,也不至于靠玄学来破案吧?小镇案子又不多,基本都不够格让刑警来办,又得跟我有点关联,也就只有那对母女的失踪案了。”
齐翌:“先生是个聪明人,那么关于你几次三番给齐经杰作法的事,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大师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笑着反问:“警官想要什么解释?”
“不是我想,而是要通过你的解释确定性质,如果是诈骗,自然要依法处理。”
“如果不是呢?”
“那你就摊上事了。”
齐翌当着他的面拿出一份传唤通知书,指了指上边的留空:“我昨晚没睡好,今天耐心有限,你要是不能回答清楚我问你的问题,只能让你跟我走一下程序。”
大师微微眯眼,不为所动:“警官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想要查清真相。另外,别以为自己有点人脉我就动不了你,我一个小小的大队长你或许看不上,但她爸叫姜清明,你不知道吧……” 说着齐翌往姜晓渝的方向侧了一下头,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姜清明三个字,把搜索结果展示给齐康寅看。 姜晓渝第一次看到有人这么光明正大的,在她面前扯她爸的大旗,有点傻眼。 但不得不说,真TM好用!老头值了! 齐康寅喉结上下翻滚,眼睛都直了。 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嘴硬道:“事实就是事实,不管谁来我都这话,他自己干亏心事被盯上,我作法帮他把老婆叫了回来,你可以不信,但不能污蔑我诈骗。至于他老婆自杀,是我能力不济,我也没骗他。 “警官,你大概是比较纯粹的无神论者,但有些东西你解释不清楚不代表不存在,这里面水很深,我劝你有点敬畏之心。”
齐翌失笑,他收敛笑意,弯腰,咄咄逼人的看着鲶鱼精:“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你现在给我叫一个神下来,每年全国失踪的人都不少,有你这种法师在,我们警察是不是可以都可以下岗了?”
齐康寅:…… “你刚刚说他被盯上了?”
“对。”
“是人是鬼?”
“鬼。”
“在哪?”
“在他心里。”
齐翌额头上冒起青筋:“我正经问你话,你给我玩哲学?”
齐康寅有点绷不住了:“鬼确确实实就在他的心里,平常一切正常,但随时可能趁虚而入。归根结底还是他干了亏心事,如果不能解开心结,鬼会跟他一辈子。”
“别和我讲这些虚的,我只想知道,盯着他的人是谁?”
“是鬼,也可以说是冤魂,或者说他的良心。”
齐翌盯着他眼睛:“你知道他犯过什么事?”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心虚,没凭没据的,我也不是仙人,哪里算得出来。”
齐康寅侧过身,慌而不乱,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齐翌把传唤通知书拍大腿上,写下他的名字和事由:“齐康寅,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因涉嫌以迷信手段招摇撞骗,现依法对你进行传唤,跟我们走一趟吧。”
齐康寅挣扎几秒:“可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