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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陈岚妈妈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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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陈岚和章研之的亲戚关系,真的只是毫无血缘的亲戚关系,并没有什么我爱上了弟弟或者姐姐这种问题。之所以这么说,就要说起很久远的故事了。既然要讲故事,索性多讲一些吧。章家在镇上是有名的大户了,太爷爷和太奶奶一直经商,家底说不上厚实,但也算养得活四个孩子,老大叫章怀民,学问好,后来出国留学了,学成归来就定居在了首都娶妻生子了。老二章怀瑾,将老太爷的生意经学了个十成十,一直以经商为业,老二生了俩个孩子,长子章礼方,娶了邬彤女士生了章研之,次子章礼元,建筑师,在B市定居。老三章怀仁,也就是陈岚的外公,是个教书先生,娶的是公务员家庭出生的外婆,周云在。外婆生了大舅舅章礼和与小舅舅章礼实,两个儿子。至于陈岚的妈妈,李宝姝女士,是在她三岁多的时候被周老太太收养了的,那时候大舅舅也才五岁,小舅舅还没有被意识到他已经在妈妈的肚子里发育了。李宝姝被丢在周老太太家门口时是在初夏,天气还不太热,李宝姝穿着最喜欢的碎花小裙子,套了件小外套,就那么在周老太太家门外面干等着。中午上幼儿园的章礼和回家时,隔老远就看见了扎了两个羊角辫的李宝姝,站在自己家门口往自己这个方向张望着。章礼和走到李宝姝跟前凶巴巴地问:“喂!你是谁啊,你怎么在我家门口?”

可能是觉得章礼和声音有点大,可能是觉得他有点凶,也可能是等妈妈等得太久了,李宝姝突然就掉金豆子了。一边哭一边嗫嚅解释到:“我在等我妈妈,妈妈说让我在这里等她,她去买点东西就回来,可是她怎么还不回来?”

章礼和见她哭,也慌了,急忙张嘴“那个,只是问你怎么在我们家门口,你怎么还哭了!”

“哎呀,你别哭了,我去给你拿糖吃,你别哭了,好不好?”

听见要给她拿糖吃,李宝姝睁着自己大大的眼睛抽噎地看着章礼和。章礼和见状丢下一句“你等着我”就进了家门飞速往屋里奔。周云在见他这般着急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跟了过来,就看见章礼和踩着板凳在家里橱柜跟前疯狂地翻找,一边还咕哝着“我记得就在这里的啊?”

“小和找什么呀,妈妈帮你找好不好?”

“我找糖,我记得小姑姑结婚时她给我的糖我就放在这里的,怎么找不见了?”

“你昨天不是带去学校跟小朋友一起吃了吗?”

“啊?我忘了,这可怎么办呀!”

章礼和急了。“这么着急找糖,是要做什么呀?吃完饭,让你去买?”

“不,不行,现在买,行不行?她在门外等外我呢,她,她还哭了!”

“他?有小朋友跟你来家里玩啊?带他进来啊”“不是不是,她在我们家门口等她妈妈来接她?”

周老太太糊涂了,这都在说什么呀。她蹲下来跟章礼和平视,轻抚他的后背说道“慢慢说给妈妈听”章礼和顿了顿,“门口有个小妹妹,说在等她妈妈,她妈妈很久了也没来,我只是问她怎么,她就哭了,我答应给她拿糖吃,可是糖没了”说着说着就皱起了小眉头。“走,妈妈陪你去跟她解释,邀请她来家里吃饭。”

说着便牵着章礼和的手往门口走去。就这样,李宝姝遇见了生命里的太阳--周云在。李宝姝倔得很,非坚持要在这里等妈妈,她怕自己走了妈妈找不见她会难过,不肯进去吃饭。周云在也没勉强,倒是章礼和,搬着板凳出来给李宝姝,说坐着你妈妈,就进去了,然后一会儿送个苹果,一会儿送个饼干,一会儿又是鸡蛋的,忙活到他不得不去上学。放学回来,就搬着板凳陪她坐着,直到天黑也没等到李宝姝的妈妈来接她。小宝姝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这么被牵进了身后的大门,这一进,便是十五年之久。对于李宝姝的到来,章家上下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意见,反正又不用自己养,自己又何必手长将手伸进旁人的院子里去管闲事。倒是周云在的母亲知道了,不大在同,理由也左不过是那些替周云在考虑担心的话。周云在似是知道母亲会不乐意,所以只说只是暂时代养,等孩子妈妈来接而已。周云在的母亲见她胎还没坐稳,不忍心让她做这有损阴德的事,等以后再叫她给送去孤儿院吧。周云在的母亲似乎都没有考虑孩子妈会回来接孩子,只是替李宝姝想好了去处。只是周云在 的母亲没想到的是,不到半年的时间,章怀仁和周云在夫妇俩就已经申请了领养,并且审核通过了,而李宝姝的名字就这么大喇喇地落在了章怀仁的户口簿上了,等周云在的母亲知道了后,早已覆水难收,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即便来得及,人家正头婆婆都没意见,她这个做岳母的,又能做些什么呢?一腔不满都化做了对李宝姝的冷漠疏离和埋怨当时的领养政策太过宽松与草率,让李宝姝有机可乘。很多年之后,李宝姝已经不在章家的户口簿上了,而李宝姝的户口簿后面的一双儿女已然成年,有人捧着一张黑白泛黄的黑白照片,找上了章家的门。那张照片里孩子的模样,正是李宝姝,那是她被丢弃的前几天妈妈带她去拍的。家里也有张类似的照片,是周云在带她去拍的,一是为她留念,二是确保有人来找时,有张当时的照片也好确认身份,免得认错了。李宝姝得到消息时,正在为陈岚不愿意相亲发愁。待到李宝姝见到病床上被病痛折磨到骨瘦如柴的亲生母亲,见到她那不再清明的眼睛流露出希望的光芒,李宝姝深藏在心里几十年的伤,隐隐作痛。恨她吗?恨过的。想她吗?想过的。李宝姝的生母没有解释当初为什么把她丢下了,只是看着她,流泪边说“妈妈错了,妈妈做错了!是妈妈伤害了你,你能来见我一面,我知足了。”

是啊,对有些人来说重要的是:为什么把我抛弃了?为什么不原谅我?可对李宝姝来说重要的是:我的生身母亲把我抛弃了。不论什么原因,生母抛弃所造成的伤害至今都未曾痊愈,所以做不到轻易原谅。可是李宝姝的心终究是肉做的,她张了张嘴,说:“谢谢你,把我带来这个世界,让我有机会成为别人的女儿,妻子和母亲。谢谢你把我放在了妈妈家的门口。谢谢你有眼光好,给我选的家人待我都很好,爸爸妈妈和哥哥弟弟都很爱我。谢谢你没有把我随便扔掉或者卖掉。谢谢你最终还记得找我。”

后来,李宝姝的亲生母亲便离世了,李宝姝和丈夫陈霖携一双儿女去送了她最后一程。从葬礼上回来之后,李宝姝就跑去周云在跟前痛哭了一场,而陈霖立在窗外听着妻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烟是一根接着一根抽,妻子的痛,他如何不明白?只不过恨不能替她受伤。可他也比谁都清楚,从这以后,那段被抛弃的伤疤终于要开始愈合了。陈岚很早就知道妈妈的身世了,但她更知道这对妈妈意味着什么,所以她从来不提,从来不做会勾起妈妈伤心事的事情。也许有些人就适合放在心里,能不能在一起都是爱着的,有些人她也必须要保护,需不需要都要护着的。对她来说,心之所向,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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