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凤非尘的嘴里,谢晚成了主导事件的关键人物。所有人和事都在围着她转了,她说走就走,她说停就停,她似乎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主导着一切的方向,就连凤非尘都听候她的指令。这种感觉是很爽,但仔细一想,就觉得诡异了。集权力与地位于一身的昭王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要让她做决定?这不就是一口明晃晃的大锅,等着她往下跳啊!谢晚许久未睡的大脑终于发现不对劲。再看那一双双透着精光的眼神,立马感觉自己像是坠入狼圈的小白羊。谢晚浑身一颤,紧张说,“昭王殿下,我见识浅薄,做事粗鄙,上去这条路,在我眼中是最好的出路,但如果你有更好的路,那肯定是听你的,这么多条命都在这里呢,总不能带着大家往火坑里跳吧?”
凤七怒瞪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凤非尘双眸含笑,看清了她迫不及待甩锅的心思。真的是有趣啊。其他人一旦有了掌权的心思,定会迫不及待的将权力握在手中,谢晚始终是个例外,她视权力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将他推远,还是那种有多远推多远的。“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今日的我想什么都觉得恍惚,谢晚,你的决定做的不错。”
谢晚试探询问,“那往上走?”
凤非尘一声令下,“往上走。”
暗卫们纷纷拿出往上走的攀爬工具,凤九几人都不用招呼的,直接脱了几个禁卫军的衣服穿上,他们当探子先一步爬上崖顶,左右四看,没看到半个人影。“安全了。”
释放出安全的信号后,谢晚这才慢悠悠的爬上去。她本就不擅长武力,坚硬湿润的岩石,更是比寻常时难爬好几倍,要不是有人用绳子捆住了她的腰际,她早就摔下去好几次。千辛万苦爬上岸,谢晚已经累了个半死。此刻晨曦初起,白雪不知疲倦的继续下落,她颓唐的半蹲在地上,被人拎住了后背衣领,“别趴下去,脏。”
虽然姿势难看,但谢晚还是挺感谢抓着她衣领的男人,最起码她之后不会因为穿着湿衣服感冒,“昭王,马车呢?马车没有骏马也行,此地不宜久留。”
凤九快速过来主动说,“马车安置在一公里外,跟我来。”
说着,他身形鬼魅的飞了出去。几乎是同时,身边传来一阵阵嗖嗖的风,其他暗卫也跑了出去。悬崖边的空地上,很快只剩下谢晚和凤非尘两人,谢晚傻眼的看向身姿挺拔的凤非尘。不是吧。一公里外,还得跑一公里吗?她迈动步伐想要出去,未料双腿一软竟又想跌下去。真是副不中用的身体啊,嗖的飞不了不说,还尽想着拖后腿。在即将摔下去的时刻,她的后衣领又被抓住了,谢晚这才惊觉,原来抓着她后衣领的人竟是昭王。“昭王殿下,你说他们牵着马车回来的几率会是多少?”
凤非尘眼中含笑,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谢晚耍赖的样子,面无表情的似乎在研究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继续看下去。“很大。”
“噢。”
那躺平算了。她放弃继续追逐,就着被拎住的姿势闭上眼睛休息,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以为是援军带着马车回来,睁开眼一看,却看到了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禁卫军中间众星拱月着两个男人,一个器宇不凡眼眸含笑,另一个眼中关切,却拧紧了眉头。是凤北恒和裴凉。瞌睡虫几乎是瞬间消散无踪,谢晚紧张不安的后缩,没想到动作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裴凉的爆吼声跟钻地机似的钻入耳帘,伴随着冬雪的蚀骨,毫无遗漏的侵入身体。谢晚前所未有的清醒了。咆哮声不止,谢晚听着听着,觉得自己还是面朝着大雪躺一躺的好。裴凉,“昭王殿下,你怎么敢如此对待阿晚!”
凤北恒插话,“他有什么不敢的?记得在边城打仗,他都能对自己最信赖的人下手。不然你以为他边境战神的称号是怎么来的?自然是踩着一个个同胞的尸骨爬上来的。”
凤非尘淡淡说,“我怎么对待她是我的事,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还真是应了凤北恒的话。裴凉生气怒吼,“你连自己都保不住,有什么脸说这种话?”
凤非尘嗤笑一声,“自然是看我这张脸,不然你以为谢晚为什么一门心思的跟着我。”
现场光靠话语就能点炸,蹲在雪地里的谢晚忍不住蜷缩,说的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啊!毁灭吧!凤北恒从未像现在这般欢心过。凤非尘被抓了,谢晚投降了,裴凉还成了他的人。等了一个晚上便有了如此大的成就,他就是个天生的王者。他的手轻轻搭在了愤怒激动的裴凉身上,“裴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很快谢晚就会是你的人,待会儿不管你怎么做都可以,但现在不是时候。”
他说话的声音难得的压低,双眸还不怀好意的往谢晚和凤非尘身上转。谢晚偏过脑袋说,“昭王殿下,他们现在肯定在讨论怎么处死我们,怎么办?援军大概什么时候能过来?”
凤非尘眼眸幽深的看向远方,认真摇头,“我不知道。”
估计来不了了,凤北恒既然能算到这一层,自然不会放过准备逃出去的凤七他们。最有可能是,在短短时间内,凤北恒又调集了一些高手过来。谢晚心如死灰,敌强我弱,现在投靠凤北恒,不知道他会不会信?算了,还是躺平吧!她翻了身,侧躺着看东日旭阳。那边,凤北恒正在跟裴凉做思想工作,“裴凉,我说过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这个力,不是救出,而是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你。现在你就算救了她,她会心甘情愿的跟你吗?”
裴凉心头一跳,迅速冷静,“你有何办法?”
凤北恒轻笑一声,像只对着纯真小动物撒开猎网的猎人,“英雄救美,是最能让女子倾心的手段,之后我会先把这两人带回去,折磨她,逼供她,等她受不了时,再通知你来接她。那时候她一定会死心塌地的跟你。再也不会说乱七八糟想离开的话。”
裴凉眼眸微闪,心头不愿照做。可凤北恒却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你现在救了她,只会让她觉得你的救命之恩轻贱,一旦觉得轻贱,便不会放在眼中,裴大人,你总不希望自己在谢晚眼中,一直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吧。”
裴凉心头一颤,沉默不语。凤北恒语重心长道,“放心,不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做,我之前就说了,套到谢晚这条大鱼,主要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