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上下?怎么会这么多?”
李佑吃惊地看着薛钊杰,这马角匪之前的情报多都是在一两千人之间,可是这一次竟然是增加了这么多。 “就在这个月听说是映山红与图门庵那里的一个叫“风雷虎”进行了火拼,大获全胜,这又得了许多的人马。”
薛钊杰开口说道。 “这‘风雷虎’?图门庵又是些什么?”
李佑皱眉。 “图门庵是龙安府和江油接壤的卡口,而这‘风雷虎’则是横行在那一带的马匪,原先他是马贩出身,手底下有着不少的亡命徒,只是这‘风雷虎’倒是与内地的马贼不同,他主要还是以贩马为营生。”
薛钊杰娓娓道来。 “贩马?”
这倒是让李佑来了兴趣,目前他的确是有着百人马队,可是谁都不会嫌弃马多。 “龙安府有马?”
“有的。”
薛钊杰道:“龙安府这里本就处于极北,临近河西,那里有着不少的马场,那些牧民日子也不好过,听说河东那一带也是不安稳,不少人就是南下贩卖一些牲畜到平武。”
“这我以前还倒是不知道啊。”
李佑心里打算,有时间了一定要北上一趟,不过肯定不是现在,现在的当务之急,则是要想办法拔了这个马角匪,这个马角岩他是怎么都要拿下的。 “那最近他们可是有什么动静?”
薛钊杰道:“倒是没有,不过前段时间我和彭思成倒是去摸了他们营寨……这是我绘出来的图纸……” 薛钊杰说着从袖筒里取出了一张牛皮纸。 李佑接过,这图画的极为清晰,他认真看了几眼,皱眉道:“依山傍河,又是个夹沟,而且地势还很高,这种寨子很难搞啊……既然他们招子亮,这种地方你都是敢摸上去查探,真是太危险了。”
“这些都是分内之事……恐怕这一段时间,他们定是会对我们会有所动作,我们庄子要提高警惕。”
薛钊杰道:“前日相公从青林口回来,莫要说是大矛坪这些临近的庄子,就是二朗庙镇上都是传的纷纷扬扬。”
“传什么?”
“说是牛柳子庄现在来了一个大富户,有钱的很,粮食都是整车整车往回买,还有鸡鸭猪羊满庄子都是,买东西都是看不上去二郎庙镇,专要去青林口……等等。”
李佑讶然,看来上一次去青林口柳掌柜那里取货,还是被有心人跟踪了,至于这嚼舌根可能是眼红之词,可是这些传言,所带来的后果,只要是个傻子,都是能够想的出来。 李佑和薛钊杰正说话间,轮值的守卫的瘦猴儿一溜烟地跑了来,走到李佑跟前上气不接下气下气道:“相公,官家的人来了?”
他的脸上还有着惊恐,很显然这是当山匪当习惯了,见着了官,打心底就是发怵。 李佑听了不由得与薛钊杰相顾对视,看来贼匪没来,官爷倒是来了。 “走,去看看。”
李佑并没有通知正忙活着春耕的众人,只带了瓦岚、项英一路朝着大门走去。 …… 大门这里的矮墙不仅仅修复,而且还有了加高,足足有着接近三丈,更是在上面重新开了垛口,最为主要的是架设了悬户,也有着小型的箭楼。 此刻有着一行鲜衣怒马的人正在寨墙下吊桥外,仰头看着。 领头一人约莫三十多岁,一身襕衫直裰,坐在马上,国字脸上留着美髯,此刻他的脸上似乎有着怒气,瞪着墙上的卫兵。 “劳什子的李相公,真是好大的气派,竟是让我们典史大人等在门外。”
“对,对真是岂有此理。”
…… 此人正是梓潼县典史宋驹远,也就是二郎庙宋家寨子的老三。 这次休沐回家,恰是听族人说了这个鸠占鹊巢的龙门庄子,这让他心里不爽,虽然说这片良田,他们种不上,可是到了宋家的地界不来拜见山头,就是这么大刺刺地住下了,完全是不将他们宋家这样的豪族看在眼里啊。 就在昨日听说了庄子上的那位相公,前往青林口买了数十车的财货,几百人浩浩荡荡地“购物”回来,这让周遭庄子早都是炸了锅,这么些的东西,听说里头大半都是粮米,开玩笑啊,这是得多大的手笔?还不得好几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所以今日他便是赶忙跑来了,想着凭着自己的官身,看能不能敲打出来一些油水。 可是谁知道,兴冲冲地跑来,到了现在竟是连大门都没进,那守门的头领见他亮明了身份,只说是让他等着, 可是这他都是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前来,他正游走在暴怒的边缘,突然寨墙上出现了一道年轻的身影。 那是一个比他要年轻的多的青年,穿着一身短衣,身上和头发上还残留有着泥土,这样的打扮实在让他很难相信是这个庄子的主事人,可是看到众人众星捧月环绕在他跟前,他半信半疑道:“你就是这个庄子的秀才公?”
“在下正是李佑,不知所谓官家,究竟是……” 李佑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下面一道尖锐的公鸭嗓子给打断了…… “就算你有着功名,见了典史大人,还不快快开门迎接,还在那里傻站着作甚?”
这一次不是宋驹远说的,而是他手底下的仆从,扯着嗓子吆五喝六道。 宋驹远也并没有喝止,在马上仿佛是坐的更为端正了,傲然地看着。 “哦,那不知典史大人,来我龙门庄有何贵干?”
李佑对于仆从的话,直接选择了无视。现在他对这些什么官家,早就都麻木了,大明都烂成狗屎 了,这些狗官都能有什么好鸟呢。 当初他在龙门寨的时候,就是把这些衣冠禽兽、达官贵人给看的太重要了,自从南逃以来,什么 官什么吏,就是那吴县令,他照样不放在眼里,因为卑躬屈膝,永远换不来平等。 宋驹远见着李佑不为所动,一张脸彻底阴沉了起来,暗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找死。 于是他冷声开口道:“李相公你所居的牛柳庄可是你的?”
“不是。”
“既然不是,你缘何居住在此?而且还大张旗鼓开始购买良种,打算春耕,你可有地契?这些田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耕种了?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宋驹远声色俱厉。 “哦,这些事归你管?”
李佑面色不变,仍旧是淡淡说道。 “那是自然,本官乃是本县命官。”
李佑笑道:“你是哪个县的命官?”
“哼,梓潼县。”
李佑笑道:“可是这里是江油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