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寒将蒲清草交给路三通便走出了门,只是百转千回,还是下定决心走向铁匠铺。似乎很不意外少年的到来,牛老头拿出一把匕首,两把长刀交给李岁寒,嘱托道:“匕首是赵老二的,长刀是山神庙王婆的。”
于是,小镇路上过往的人都会指指点点,这么小的身板,怎么拿得了两把长刀。然后那米店的余毛就会靠在门旁,吐着哈气,道:“呦,这么冷的天还干活哦,不怕冻死你。”
呵,穷人思眼前,眼前是傻狗。李岁寒不理会余毛,只是继续抱着长刀一步一步走向山神庙,可余毛似乎还是不过瘾,又扔向少年一枚铜钱,掉在李岁寒面前,李岁寒停住脚步,看着掉在雪中的铜钱,一脚踩了上去,说道:“我记得学堂教书先生有句话说的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只是远处小巷内,一老人与年轻先生坐于树下,一手执棋,一手挽须:“好嘛,这一手实在是妙。”
年轻先生眉眼一抬,微微一笑:“终究是个苗子。”
老人微微点头:“莫欺少年穷,莫欺少年穷啊,只是你这教书先生却从未教他半点。”
随后玩笑道:“呦,这算不算偷师?”
教书先生并未说话,只是收拢心神,一子落于棋盘之上。然后便听一声长鸣置于空中,年轻先生和老人并未理会,只是那蹲在墙头看着隔壁女人梳头的另一位教书先生抬头望向天空道了一句:“滚。”
只是小镇除了那一声长鸣,并没有其他人听见那一声滚。甚至侠客依旧在熬着草药,银发婆婆依旧收拢着一位少年半夜放在门口的柴火,铁匠铺的牛老头依旧盯着锻造炉中的陨铁。而那声长鸣也消失在天地间,以至于人们只是听到了那一声鸟叫的长鸣。李岁寒抱着长刀,走在白泽河上,看着那早已冻住的冰窟,嘴角微微一笑。原来,那鱼头已经不见。只是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从胸口处拿出牛老头给他的匕首,一边抱着长刀一边挥舞着匕首。似乎,忘记练剑了,那就拿着匕首当剑吧,嘿,这匕首还真是荣幸。只是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藏在胸口道:“还真是不顺手,不如我那木剑。”
只是李岁寒走到山神庙前,看着满地的酒坛子,就想起了躺在床上的祝余,因为祝余从未说过为何会来山神庙,又为什么只会拿着一坛酒只在门前,不进门里。只是少年似乎也从未问过。李岁寒站在庙门右侧,轻轻的敲了三下。很轻,很轻,因为这是少年妈妈说过的事,遇见庙不可乱想,神仙会知道,进山要拜山,因为山神要知道,吃河中的生物要留下一些放在河边,因为这是对河神的尊重。万事万物都有这自己一定的规律,就像进庙前,男人要左脚先迈,女人要右脚先迈,磕头也就三个就够了,这又是为什么呢?哪来的规矩?不知道,只是这规矩就是规矩,按照规矩走,那准没错。要是有错,那又与我何干。南星大陆的北部为北斗洲,北斗洲的青牛山是一气宗的山头。只是今天一气宗的老祖坐在山门前怅然若失,感叹着上天不公,又吐了一口唾沫,给了自己一巴掌,道:“怪我这嘴,没个把门,未来那么大的剑仙就这么放跑了。”
于是指尖青光掠起,随后剑芒而至。赵山河看着眼前的青衣中年男人,是个天才,自己手把手教他练剑,仅仅百年便入了大剑仙的门槛,只是天外那一场战斗后断了本命剑,可剑走偏锋还是一身剑气于一身,只是赵山河知道,也就只是一身剑气了。周青云看着老祖甚是好笑,那少女绝对是妖孽之姿,虽十二三岁,但是冥冥中那一身剑气已然浮现,只是少女配剑不练剑。于是赵山河穷追猛打,威逼利诱,苦苦相逼,最后求爷爷告奶奶,那少女便拿起手中的剑,那便当个女剑仙吧。只是赵山河一时兴奋,仰天狂笑大吼道:“这小兔崽子终于同意当我徒弟了。”
然后少女将配剑扔到一边,乘风而去。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赵山河看着周青云道:“宗门有些弟子还是可以的,收徒的事你自己做决定就行,无须问我。至于天外天,就别去了。”
然后一把长剑立于周青云面前,只是赵山河消失在原地。周青云看着眼前的长剑,一道剑芒闪过,立于一气宗上空:“今日起,东方初云接掌一气宗。”
十里外,一位少女御风而行,一道身影跟在身后。赵山河看着少女去的方向,青木洲。那是赵老头的地盘,喝一顿酒吧。李岁寒走进山神庙,开门的是一位年迈的婆婆,只是冬天依旧身穿单薄,并无寒冷之意。王婆看着手拿长刀的李岁寒,并未身后结果长刀,只是带头走进偏房。李岁寒也是第一次来到山神庙,只是内心泛起层层波澜,一座庙,一处偏房,一处偏殿,正殿大门紧锁。王婆推开偏房,面无表情的说道:“放着就走吧。”
李岁寒将长刀立于墙边,只是转头的瞬间,便看到了挂在墙上的一顶草帽。走出山神庙,李岁寒飞奔的跑下山,只是在白泽河上停住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山神庙,就见王婆站在庙门前看着自己,那一瞬间,李岁寒眉头紧皱,一股寒气涌出,内心不觉道:“好一个山神庙。”
接着小镇上空凝聚一股股拳意,一泻而下,砸在山神庙中。只是外人看来无恙的山神庙,正殿已然破碎,山神庙一道声音传出:“何意?”
一道悠远的声音响于山神庙半空:“揍你,需要理由么?不服来战。”
坐在学堂的教书先生不禁莞尔一笑:“这扶余,教书这么多年,还是沉不住气,不过,也是该整理整理了。”
山神庙内无声,一道金光自李岁寒身上飞出,消失在山神庙内。而将祝余放置李岁寒家的路三通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山神庙方向,并未说话,只是堆在一旁的白雪,早已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