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午后,秦寿半躺在宿舍里的床铺上,一根一根的抽着烟。斜阳穿过半拉的窗户射进屋内,随着窗帘的摇曳,忽明忽暗。阳光照射的光柱里,能看到好多的微小颗粒在升降、沉浮。我来自偶然 像一颗尘土有谁看出 我的脆弱我来自何方 我情归何处谁在 下一刻 呼唤我天地虽宽 这条路 却难走我看遍这人间 坎坷辛苦……不知从哪里飘进来一阵歌声。秦寿慢慢地品味,人食五谷杂粮,五谷杂粮来源于土地,然后人死了,又埋葬于地下,化为泥土,从而又滋养了万物,从客观的角度讲,人终归就是尘土。从主观的角度来说,此刻的秦寿更感觉自己渺如尘土,他或者漂浮游荡没有寄托,或者落于地上任人践踏,是那么不易被人察觉的一种存在……秦寿吐了一口烟圈,通过烟圈口他发现桌子上摆放着文房四宝,旁边还摆了一沓书写过的纸。他猜想这可能是张守信追求进步闲暇的时候在练书法。不知是出于一时技痒还是此时的心境所致,他从床铺上忽的站起来走到桌旁,铺开一张毛边纸拿起毛笔蘸墨写了几行字:“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写完后,他猛的抽了一口将尽的烟头,然后掐灭,缓步向室外走去。成排的白杨树遮蔽着日光,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路上间或有三两人走过,轻声交谈。路边的座椅上也有人孤身坐着,埋头看书。远处不时穿来嬉笑声,吵闹声。不知不觉,秦寿漫步到运动场。他正慢慢的走着,突然“嘭”的一声,他的头被重重击了一下,这时,一个篮球滚落地上。秦寿揉着头回望,不远处一个少女扑面迎来。她脸蛋粉里透红,清纯的眸子,眼睛水汪汪的。“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故意的。”
“嗨,没事,怪我后脑不长眼,没躲开你的球。”
女孩“噗”的一声笑了。秦寿仔细打量着女孩,她头发乌黑,扎着马尾辫。瓜子脸,又有点婴儿肥。上身穿了一件黑色的运动服,里面搭了白T恤,下身穿了紧身的牛仔裤,脚上穿了一双纯白色的鞋子。身材发育的很好。女孩说:“不好意思打到你的头!”
秦寿说:“不,曾经有人打到了我的心。”
女孩又笑:“疼吗?”
“嗨,没事。你喜欢打篮球吗?”
“是的,一有空我就来玩。”
秦寿此刻感觉时空交错,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多么熟悉的身影,多么熟悉的对话。而眼前这个女孩,和林冰是多么的相像。这时远处穿来了声音:“林雪,快把球捡过来啊。”
女孩扭过头,“嗯”了一声:“我马上过去。”
秦寿惊了一下,被这个声音从时空隧道里拽了回来。“你叫林雪?”
“是啊。”
“你认识林冰吗?”
问完,秦寿又觉得莫名其妙。“嗯,我姐姐叫林冰。不过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你们家是哪里的?”
“我老家平中省五丰县的。”
“五丰县……”“你也是五丰县的吗?你认识我姐姐吗?”
“啊……不认识!”
此刻的秦寿,不知是想到目前的处境,还是林冰对他的无情抛弃。他此刻不想再旧事重提,也不知道该如何跟这个“妹妹”继续交流下去。“林雪,你快点啊!”
远处又催。“同学,我走了,再见!”
说完林雪捡起篮球转身跑了过去。望着林雪的背影,秦寿陷入了沉思……等秦寿缓过神来,想起自己以后可能要在这里工作,便想去跟张守信谈谈,也顺便看看工作顺境。他来到餐厅,看见张守信正背坐在一张餐桌前在视频通话,听声音应该是他老婆。张守信正在透过屏幕逗着他的小儿子,大儿子在旁边闹着也要抢镜头,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说的什么。过了一会儿,隐隐听见他老婆说:“守信,你有时间往家里打点钱吧,家里的钱快用完了。”
“好,我明天就去银行给你们汇钱。”
“守信,我奶水不足,老二要吃奶粉,咱妈身体又不好,还得买药,这一年下来咱家也剩不下啥钱。你现在工资也不高,我想你是不是换个工作?”
“媳妇儿,这餐厅是咱三姨承包的,现在也不好找人,我实在张不开口跟她辞职……要不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好吧守信。只盼着老二能再长大点,到时候让咱妈带着,我也出去打工,这样既能减轻你的负担,咱家里还能有个盈余。”
“嗯,嗯,谢谢你媳妇儿……”听到张守信跟他媳妇的对话,秦寿一时感到心里不是滋味,他悄悄退了出来,茫然的向远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