睨着那寒光湛湛的刀尖上未干的狼血，怀衍子忍不住嗔了一声：“小没良心的，本道救你两次，没有以身相许便罢了，如今竟要挥刀向你的救命恩人了？”

俞青月冷冷地瞥着他，握着刀柄的手发着虚汗，“我无意伤你，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怀衍子摸了摸下巴，脸上从始至终都吟着淡淡的笑，“这样啊，你想知道什么呢？本道一定知无不言。”

“这里是哪儿？”

“中州国。”

中州……俞青月眼中掠过几分思量，好像没听末辛说过外面的世界还存在这样一个国家。俞青月脸上似信非信，握着刀的手又朝怀衍子逼近了些，“那你又是谁？”

“鄙人一介小小捉鬼道士，怀衍子是也。”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褡裢，那用银线织就的“专业捉鬼”几个字，在幽微的月色下发出一层淡淡的银光。“我自然知道你是个道士。”

俞青月有些无语，他这自我介绍，除了名字，介绍了和没介绍有什么区别？对于俞青月的反应，怀衍子却是有些微讶，“小没良心的，你就不觉得本道的名字有些耳熟？”

这下倒是轮到俞青月疑惑了：“我与你初次见面，何来耳熟之说？你不要岔开话题，我还有问题要问。”

说着，俞青月的刀口又朝怀衍子逼近了些，眼见着就要在怀衍子脖间见血见肉。怀衍子挑了下剑眉，示意她可以继续。“你下午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身上的味道真的会引野兽过来？”

听言，怀衍子眼中划过几丝玩味，他压低声音，颇有几分要开始讲鬼故事的既视感：“何止是野兽，那是甚么妖魔鬼怪都会来找上你！这一切，可都要归功于你身上那件衣裳。”

视线一转，玩味的视线便落在俞青月身上穿着的那件墨色中衣上。俞青月抿了抿唇，末辛的衣裳，会有什么问题？俞青月皱着眉，清冷的脸上写满了怀疑，“这衣裳我穿了许久，从不觉得有甚么不妥，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你是凡人，自然不知这衣裳有何不妥。”

语出，俞青月愣怔了一下。她是凡人？这话的意思是，这世界上还有不是凡人的存在？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异世界？罢，如今不是纠结这个世界是怎么样的时候，走出这片山林才是要紧事。想着，俞青月又抛出一个问题：“既如此，我要如何摆脱你所说的‘味道’，又该如何走出这片山林？”

怀衍子却对俞青月的前一个问题避而不答，他耸了耸肩，“这倒要看你是要往哪儿去了，你往哪个方向走都能出去，取决于你想去哪儿罢了。”

“那你呢？你要去哪儿？”

俞青月追问。她初来乍到，前段时间一直与末辛待在荒岛，根本不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怎样，被风浪裹挟到此处，她就像是个无头苍蝇般，她要去哪？实际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只好将主意打到这个道士身上，这个道士总归不是山里的野人，总归是要出去的，跟着他走，或许能走出山林，走出这与世隔绝的生活。到时候……就找个城镇落脚生活吧。“本道四处捉鬼，四海为家，不拘于一定要去哪儿，怎样？要不要跟着本道一起云游天下？”

他直勾勾地看着俞青月，那对好看又风情的桃花眼仿佛能勾走人的心魄。俞青月赶紧将视线错开，生怕被他勾走了魂儿，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一瞬，才爽快点头，将刀收了起来。“行，不过我只跟你走出这片林子，我会少许武艺，厨艺也还说得过去，你不必担心路上我会成为你的累赘，当然，你救我两次，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来日我会报答。”

想了想，俞青月又添了一句：“对了，我叫俞青月，以后就麻烦道长多多指教了。”

怀衍子掀起眼皮瞧了俞青月一眼，看着她高冷利落的模样，不禁扁了扁嘴：“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尽想着利用本道，利用完了便将本道一脚踢开，本道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狠心绝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