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端的怀衍子敛下视线,眼中翻涌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他手中的法力也早已消散,手掌紧攥成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但是你会受伤啊,你看看你,这儿,这儿,还有这儿!都是伤口,你让我怎么做得到安心回去休养?”
俞青月指着末辛胸口、手臂和肩膀处的伤口,嗔怒道。“有什么恩怨,是非要打一架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才能罢休吗?分出了个输赢那些仇怨就能消失了吗?那你们若是一直分不出个胜负,是不是还打算打上个三五个月?那我们两个的婚事怎么办?你还想一边成婚一边跟他打不成?”
许是刚刚末辛语气轻柔地哄着她,让俞青月忍不住也把腰板挺直起来了,她如连珠炮一样的输出一大堆,差点就没忍住伸出手来拧着末辛的耳朵将他往回拖了。若是寻常人这样不知轻重地数落末辛,早就被末辛杀掉了。可是俞青月的数落给他的感觉却很不同,他一点儿都没有被挑战了威严的恼怒,反而,他心里还有几分被她一直关心着的小雀跃。末辛忍不住笑着抱住她,触碰到她的身子,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他忽然觉得,他那颗一直以来都被仇恨牵着走的心好像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而去追寻属于她的温暖。“月月,你关心我,我真的很开心,但是,今日我和怀衍子交手,就算不为那些昔日的仇怨,也是为了我心里的嫉妒和不甘……月月,他觊觎你,就该死。”
“他觊觎……我?”
俞青月的语气里满是不解。怀衍子对她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么?觊觎她?那完全说不通啊。“嗯。”
末辛抱着俞青月的力道微微用力,像是用这种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身子里去的力道来证明她只能是属于他的。“呃,等一下,阿辛,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他对我的心态从来就只有玩弄,怎么会对我起别的情意?”
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她都不愿或是不能表现出半分相信末辛的这番话的意思,而且,她待在末辛身边本就抱有其他的目的啊,怀衍子作为一个和她同一阵线的,怎么反倒还让末辛在这种事情上误会呢?这不是,拆她的台吗?且若是露馅了,之前的那些努力可就功亏一篑了。“错不了,”末辛语气笃定,还带着几分醋意,“难道有别的男人觊觎我的女人,我还看不出来吗?月月,你把我想得也太迟钝了……所以,既然他觊觎你,他就该死,月月,这次你不准再拦我,我,你,还有和怀衍子之间的新仇旧怨,这次就一起报了。”
俞青月沉默了几息,却并未立即就顺着末辛的话点头应允,而是问:“阿辛,你先告诉我,我的伤到底是谁治好的,是不是怀衍子?”
原本她还以为是隗用了什么魔界秘术才让她的伤好得这么彻底,可隗说并不是他,而且还对她追问是谁医治好她的问题避而不答,直到她看到怀衍子在这儿,她立刻就将猜测放在了怀衍子身上。毕竟,怀衍子的医术,她是亲身体验过的,再加上他还是个半仙,活死人、肉白骨的事情,他应该也不难做到。“……”末辛开始并不说话,沉默了半晌,这才极不情愿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但很快,他又立即说道:“月月,你不准用伦理道德的那一套来劝说我,没用!我与他的仇怨不是他救你一命就能抵消的,抵消不了,只能一码归一码。”
“既然是一码归一码,那他又确实救了我,我们欠他的恩情又该怎么还呢?”
“……”俞青月的话堵得末辛哑口无言。他本就是个不忠不义之人,感恩,在末辛的字典里从就没有出现过。“好了,阿辛,看在他救了我一命的份上,今天就算了吧,以后让他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好了。”
“……”末辛没有反对,也没有答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啦,我过去跟他说。”
俞青月说着,就要推开末辛。“不准。”
末辛却将她抱得更紧里,似乎恨不得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低沉霸道的口吻在她耳边响起:“我不准你单独跟他说话。”
“那你跟我一起去?”
俞青月只好这样提议。“好。”
末辛极不情愿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这才松开了她。俞青月主动牵起末辛的手,后者很快便反客为主,与俞青月十指相扣,脸上吟着春风得意的笑朝怀衍子走去。夕阳照在怀衍子身上,将他孤零零的影子照得狭长。随着俞青月的走近,怀衍子不自觉地将目光放在俞青月身上,可在看到俞青月脸上对他露出的淡漠疏离的神情时,他又将视线敛了下去。每看一次那样的眼神,怀衍子只觉得好像又将捅破他欺骗她的事实这件事拉出来鞭尸了一遍,让他心虚地只剩下逃避的勇气。俞青月脸上挂着客气而又疏离的淡笑,先开口了:“怀道长,我很感谢您把我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您的这份恩情,我会记着,虽然不知道怀道长突然出现又是因为什么,但麻烦您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和阿辛的生活了,像您这样高不可攀的人,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您去忙碌才是,就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她故意咬重“更重要的事情”这几个字,希望怀衍子能听得懂她的暗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