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流言,换做寻常人早就闭门不出了,可俞青月却并未就此龟缩起来。有些事情,越龟缩,在世人的目光中就越显得似乎心里有鬼,她是个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怎会容许那幕后之人借此做文章再往她身上泼脏水?只是,她虽表现得堂堂正正的模样,甚至在现在她还有心情安慰郦娘一句:“不过是一些嚼舌根的人的无稽之谈,你们和我相处了这么久,还不信我么?”
可实际上,她心里也不舒坦。这幕后之人一日不揪出来,她一日都安心不了。“东家,我自然是信你的,可就是看不惯她们这样说你!”
郦娘有些不满地控诉。“郦娘,我知道你关心我,可如今的事态是,咱们越是着急,越是跳脚,就越容易被有心之人抓住小辫子,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咱们。”
俞青月故作冷静,在视线的余光中,她瞥见那些进来卸好货的雇工朝她指指点点的动作,不自觉地回避了一下目光。郦娘还想说些什么,而从那些送货的雇工中却走出来一个像是管事的高挑女子,她径直走到柜台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俞青月。“俞老板,我是长盛货行的副管事,我姓季,此番来呢,除了给俞老板送来之前谈好的一批货之外,也是替我老板来和俞老板你商量一下关于暂停合作的事情。”
郦娘心里本来就有气,如今听这季副管事这样说,火气更加憋不住了,“喂!你们别太过分……”俞青月捏了一下郦娘的手,示意郦娘别说话。郦娘看了一眼俞青月不辨喜怒的脸色,悻悻地闭上了嘴。俞青月客气地朝季副管事笑了一下,“之前我们的合作一直都很愉快,怎么说停就停了呢?我们可是签了契约要合作半年的,如今不过三个月,你们先提出解除合作,这不是违反契约么?”
“哟,原来还有签了契约这回事呢,真不好意思啊俞老板,只是如今你在济都城的名声……我们这个小小的货行实在是担待不起您这样的……”“我这样的?是怎么样的呢?”
俞青月脸上的笑有些冷,甚至让那季副管事无端地打了个激灵。她脸色微变,不知是不是想起那些关于俞青月是“妖女”的传闻。季副管事往后倒退了一步,讪讪一笑,“您自个儿心里清楚,何必刁难我一个跑腿的?俞老板,既然这一次的货已经结清了,那我们货行和您可就没有关系了,至于契约一事,也是你们月牙弯不爱惜羽毛在先,就算要因违契而赔偿,也断断轮不到我们长盛货行头上,俞老板,我想说的就这么多,告辞。”
说着,季副管事一连退了几步,而后离开了。一旁的郦娘气血上涌,抓起放在柜台上的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糕点就往那季副管事的背影丢去。糕点从季副管事的身旁擦过,砸在了门框上。“真是狗眼看人低!从前我们月牙弯风光的时候一个两个舔着脸求着找我们合作,如今出了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如墙头草一般往一边倒,真是恶心至极!”
骂着骂着,郦娘还不解气,朝季副管事的背影啐了一口。“世态凉薄,不是向来如此?何必为这种人置气呢,至少咱们看清了那家货行的真面目,倒也不算坏事。”
俞青月勉强地扯出一个笑,似是要安慰郦娘。可郦娘只在俞青月的笑中看到了极力掩藏的受伤和难过。一时间,郦娘心痛不已,“东家,别装了,你的情绪全都写在脸上了。”
郦娘的话倒是让俞青月有些绷不住了,她有些哭笑不得,“有这么明显吗?”
“东家,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想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你的,来,肩膀可以借给你。”
郦娘抓着俞青月的手,那副真诚的模样竟让俞青月分不出她究竟是认真的还是为了放松一下气氛而故作幽默。“走开,我才没那么容易哭。”
俞青月嗔她,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睛,“不过,既然长盛货行都来跟咱们解约了,那我估摸着接下来应该会有不少像长盛货行的上家来跟咱们暂停或是终止合作关系的,到时候她们来了,你不要跟她们斗气,一切都由着她们的想法来。”
“那怎么可以?东家,这样只会让那些人得寸进尺的!我们如今的处境已经够困难了,若是这样软弱,那岂不是让别人都以为咱们是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郦娘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