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最晚雪很大，今天早上还在下着，雪刚停一会儿，爷爷就拿着扫把去扫雪。寒风一吹，雪花又渐渐飘了下来。爷爷便只好撂下扫把回屋等着雪停。那天早上整个天是灰白的，长院地也上雪白的。榆树在我家院子里孤零零的立着。“哐——”一声震耳的摔门声响起。“不过！就离！谁稀罕你家那点破钱！”

一位妇女的怒嚎吵醒了长院，大家都知道是那位新Q母。长院里几户出来扫雪的人家都往外偷瞧，新Q母拉着大包袂小包袱走出口哥的家门，四处望了望并朝Q哥家门口吐了口唾沫。往外偷瞧的人拔着脖子往外看，新Q母拿眼瞪了一下喊道：“瞅什么！”

偷看的人返回自家院子等雪停。雪停了，但天还是灰白的，爷爷种的树苗没能挺住大雪，便冬死了。爷爷将树苗拔出来，整个树根都坏死了。爷爷说：“根都不行了，树还怎么活，我滴个老天爷啊！”

Q哥在十二岁那年，又失去了一位母亲。十三岁那年我在母亲的安排下去了镇上一所出名的私立中学。Q哥则举家搬迁去了城里，依据户口上了当地中学。我们两个迎来了短暂的分别。再次相见是秋意正浓的日子，还是在那个熟悉的长院。长院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比如，Q哥又迎来一位新的母亲，长院又新修了路灯，我家院子里又新栽了一株榆树苗。再次相见，Q哥变了许多，或许是从城里闷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话比原来少了，但还是改不了打听村里锁事的习惯。Q哥像往常一样推开我家的屋门，却用发音标准的普通话开始打招呼。“晚上好，小哥、爷爷还有阿姨。”

爷爷听了后熄了手里的烟，也学着Q哥的发音并用标准的普遍通话回应：“晚上好啊！城里人，吃饭了吗？”

Q哥和我都笑了。“你那个新妈怎么样啊”母亲开口发问道。“难说，她刚来不久”Q哥回答。“是自己一个人吗？”

“没，带了俩孩子。”

“多大了？”

“大的十二岁，小的十岁岁，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好好对你弟弟和妹妹，当一个好哥。”

我爷爷开口问：“你爷爷怎么样？”

“不太乐观。”

Q哥叹了口气接着说:“高血压，心脏病，糖尿病这病那病折腾他一晚一晚的睡不着，现在在市医院让我舅他们看着。”

爷爷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现后开始在身上摸打火机。Q哥也开始在口袋里摸索，取出一个打火机，然后凑到我爷爷身前，给爷爷点燃了烟得意地说了句：“你看，防风的。”

我被眼前一幕惊住了“你现在开始抽烟了？”

我问道：“谁教你的？”

“偶尔抽几支，没上瘾。”

“怎么就学会抽烟了呢？”

“放松一下心情。”

“跟你爹学的？”

“我爹不抽烟，更别说我爷爷了，总之，你甭管了，小哥。”

Q哥不耐烦的结束了这个话题。“出去溜达会儿吧。”

Q哥提议。“行！”

我欣然接受了父哥的提议。我和Q哥出了屋门往外面走，长院在新修路灯的照射下很亮。Q哥走到院头在灯暗的地方点了支烟，烟从他嘴里吸进去，又从他嘴里吐出来，那年他十三岁，我只有十二岁，我无法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受谁的影响，或许是他的父亲，又或许是他的新母亲，又或许……在远处走来几位打闹的青年，三四个或五六个，我并不熟悉，但身上穿着的校服是我和父哥小学时的。“回学校看眼吧！”

Q哥又提议到。老家小学在政府的资助下变化了许多，来了一批下乡的年轻教师，新修了体育器材，新键了篮球场，只可惜我当时不会打球，没能与Q哥一决高下。那晚我俩只是在校门口闲谈了几句，又听到Q哥所做出的重大决定。“我决定退学，不想上了。”

Q哥很轻松的说出这句话。“为什么”我发问。“没为什么，就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上学不是为了学习吗，图什么意思？”

“我不想成为和你一样的书呆子。”

Q哥看了我一眼说：“希望你别误会，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我想早点挣钱。”

“哦！是吗？那祝你成功！未来的大老板！”

我当时是借算命先生的话嘲讽了Q哥，应该能对Q哥造成不小的伤害。在回家的路上，我们经过了玉米田，玉米田静静地停留在地里，静默着，月光洒在玉米田上又照在Q哥脸上。Q哥一路上一直看这些玉米地。Q哥说:“小哥，今年你家玉米收成怎么样?我无奈道：“我是书呆子，不知道啊。”

“小哥，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知道我为啥想缀学吗？“不知道。”

“我烦，我心烦。”

“为什么？”

“小哥，你有一个完美的家，我原来也有。”

“是啊，要是你娘还在的话。”

“或许我就不会缀学，是吗？”

“不是吗？”

“差不多，必竟老师口中的我对不起的父母，我眼中的父母，拉扯我长大的父母不在了。”

“你这个新妈怎么样？”

“难说，反正她带来的俩孩子我不怎么看好。”

“他俩现在在哪儿？”

“大的我家城里买的房子，现在和我上同一所初中，小的在老自个儿老家，俩都不是什么老实人。”

秋风摇曳着枯枝，洋灰地上洒满了枯叶，今晚我和Q哥谈了许多，我很难想像以哥缀学之后的生活。后来我和Q哥又各自回到了学校，迎来了长达两年之久的分别。十五岁那年我透过窗，望着四方灰白的天，每当遇到这种天我便会想起Q哥和他过世的母亲，我同Q哥已经两年未见，不知他是否还在上学，不知他的新母亲对他怎么样。一切问题的答案，将会在今年暑假。两年未见的村庄，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值得一提的是我爷爷栽种的榆树活了两年，老家的屋子了也换了新。爷爷这两年也没怎么闲着，干了不少的活，从爷爷口中得知，Q爷已经去世了一年，Q哥回家参加了Q爷的葬礼，期间来找过我几回，但我没有在家。爷爷还说，Q哥己经缀学了，明天他回家让我去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