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朝堂。 此时并非朝会时间,但金殿的人却并不少,只因现在乾清宫封闭,文武百官无法离开,加之三晋之地旱灾眼中。 也只能待在金殿,讨论事情。 龙椅空着。 就算是代理朝政的朱棣和朱棡,也没有资格坐在这一位置。 二人站在殿首。 文武百官下列。 还有一众锦衣卫,将整个金殿控制着,毕竟只要控制住这些人。 那么应天府,将不会出现任何异样。 “你们!!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朱棣怒声呵斥。 “我十三弟多次放粮,帮扶汝宁和怀庆二府赈灾,还抵御住足足10万流民,替朝廷缓解无数压力,现在汉中府停止发放赈灾粮,可见汉中也已呈现拮据。”
“你们呢,一点办法都想不出!?”
朱棣久在军营,怒气上涌,顺势将手在腰胯间抓了抓,察觉在进入金殿之后,刀刃早已卸下,便也只能愤愤的甩手。 他和朱元璋一样,也出离的愤怒。 整个朝堂,文武百官,竟然到现在都没有提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大明养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整个三晋之地的旱灾。 完全是朱成一个人在顶! “回禀殿下,夏收时节尚未来到,各个州府也没有余粮,只等夏收时节过去,粮草充盈之后,再想办法筹集赈灾粮。”
胡惟庸淡然说道。 无论朱棣何等暴怒,胡惟庸都心思坦然,不过是一个皇子,他胡惟庸还真不怕! 他可是宰相!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赈灾粮之事…… 还真和胡惟庸有那么一点点关系,这次赈灾粮的调度,淮西基本上没有出力,少了富庶的淮西,光是浙东等地,筹集出的粮草自然是杯水车薪。 况且浙东等地又濒临边疆。 大明的政策是——封疆大吏,自守一方,几乎不进行调防、升迁。 财政大权、军权一手独揽。 从而保证边疆处拥有足够强横的战斗力,这就导致边疆地区在军饷开支爆高的前提下,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来缴税,很多时候,还得依靠朝廷支援。 现在又是夏收时节前。 他们不向朝廷要粮就已经是好事,更别提让他们来赈灾,浙东区域也因此受到影响。 “夏收!?”
听到胡惟庸所言,朱棣夸张的大吼一声,三步并做两步的走过去。 和胡惟庸面对面。 “你可知道,从现在开始截止到夏收结束,需要多久时间?”
“至少一月。”
胡惟庸回答道。 “一个月!!”
“你能让那些流民,等你一个月吗!?”
“一个月后,那些流民早就来到应天府城外,所过之处,将是何等的人间惨状,你让那些流民等一个月!?”
朱棣胸口欺负。 被胡惟庸的话气的不得了,不过胡惟庸倒是老神在在,区区一个皇子,还不足以拿捏他。 “四弟,别生气,刘丞相是否有建议?”
朱棡连忙劝阻。 “老臣觉得,事到如今这一地步,只能引导流民进行疏散,让其有序的前往周围州府,不可任由其四散逃窜。”
刘基微微躬身,操着苍老的声音开口说道。 “如果任由流民自行流窜,他们必定会一路来到应天府,到时候应天府无法解决流民的生存问题,必然是一片地狱景象。”
“和汉中府的康王殿下联系,让其准备疏散流民,同时询问周围州府,诸如开封府、南阳府、凤翔府等等,确认其能接收流民的数量。”
“将流民一一疏散,阻止其直接来到应天府。”
这是刘伯温想到的办法。 ——既然无法赈灾,那就只能接受流民出逃汝宁和怀庆二府的局面。 然后对其进行疏散。 让其余州府,接纳流民,进行赈灾。 “……” 朱棡沉默不语。 “只能如此?”
朱棣听后则是皱眉询问。 让流民出走,无疑是最差的决定,一定会有大量流民死在半路上。 尸横遍野,怨声载道。 这是谁也不愿意见到的局面。 而接纳流民的州府,不免也会出现粮食、生活用品短缺的情况。 甚至还会沾染瘟疫。 每一次灾荒的到来,往往都会伴随着一场瘟疫。 最重要一点—— 汝宁府和怀庆府一旦流逝40万人民,这两大州府也会伤筋动骨。 劳动力短缺。 从而面临巨大困境…… “大抵只能如此。”
刘伯温低着头,脸上有着一丝无奈。 没办法。 如果想想办法,就能解决一场天灾,那么天灾也就不叫天灾了。 ——在天灾面前。 任何力量,都渺小的可怜。 “可恶!”
朱棣暴躁的在金殿前来回踱步。 “……” 朱棡则是愁眉苦脸,坐在金殿前的台阶上,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唯有胡惟庸。 保养精致的小胡子微不可查的上翘,将其内心的优渥表露的淋漓尽致。 好啊。 实在是妙啊,越乱越好,最好所有的流民全都堆积在应天府外。 他倒要看看。 届时朱元璋还有没有心思丈量天下! 当乱到极致的时候…… 说不定。 他胡惟庸还有做到那个位置的时候。 胡惟庸视线落在龙椅上,双眼之中充斥着炽热的火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 他不想让任何人在他头上! 李善长退位。 斗倒杨宪。 刘伯温独善其身。 胡惟庸体验到最畅快的权力,而这权力也如同毒药一般,在他内心滋养出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权臣、强君。 注定会有一场碰撞,而那碰撞的结果,或许会因某只蝴蝶煽动翅膀,从而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最好,最好不要执行刘伯温的计划!”
胡惟庸攥紧拳头。 让汉中顶着流民多棒!! 等汉中顶不住。 届时再想调控流民,基本没有任何可能,现在是分流流民最后的机会。 有没有什么办法…… 让刘伯温的建议,不传达到朱元璋耳中? 想到这里。 胡惟庸的视线瞥视向殿外,和一位小太监对视上,前者微微颔首。 后者心领神会。 “先将奏折送与父皇,父皇身在汉中府,想必更知道旱灾的情况,一切请父皇定论!”
朱棡对着还在不断踱步的朱棣说道。 “唉!只能如此。”
朱棣站定脚步,丧气的甩了甩头,随后大笔写下奏折,递给门外的监事太监。 “喏。”
接过奏折的太监,正是和胡惟庸对视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