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和徐达对视一眼。　　要还是互为好兄弟的时候，蓝玉肯定怼朱元璋一句——你放屁。　　开什么玩笑。　　故意输？　　“我问你们，我这赌注输掉，可是有什么损失吗？”

朱元璋察觉到蓝玉和徐达心中的想法，倒是不怒不恼，淡然的说道。　　“损失了利润分成……”　　徐达顺理成章的说道。　　可说到一半。　　便是猛然停顿住，双眸中有一丝丝恍悟。　　“说清楚啊！”

蓝玉还没回过神。　　看看智珠在握的朱元璋，又瞧瞧恍然大悟的徐达，一脸懵逼。　　“蓝玉，你糊涂，我问你，冰沙的生意，咱们给康王殿下分了多少？”

徐达瞥了一眼蓝玉。　　——这么明显，怎么还不明白。　　“我记得是……”　　蓝玉陷入回忆。　　可是才刚刚开始回忆，蓝玉便是想到一个问题。　　好像……　　冰沙的分成，一直没有给到朱成哦。　　蓝玉已经记不清楚，但是谈的分成比例是多少，他只记得。　　朱元璋丈量天下急需用钱。　　就把冰沙的钱。　　全都给吃掉了。　　老朱都做好心理准备——只要朱成查账，那他就翻脸。　　让朱成知道知道。　　黄龙腰带的厉害！！　　“到现在，也没查账吗？”

蓝玉有些惊诧的问道。　　——康王殿下那么精明的人，竟然会在钱款上稀里糊涂，实在令蓝玉有些难以置信。　　“有。”

朱元璋点了点头。　　朱成不查账，根本不可能，只不过朱成派人查账后，并没有立刻索要分红。　　这也对。　　朱成原本的世界中，有哪个大公司古董，天天盯着股息，一出就提取？　　没有的。　　主要盯着股价，待价而沽。　　生意做大。　　比按月拿钱更重要。　　朱元璋给的‘报表’没问题，朱成也就没有立刻要求提取股息。　　而且说句实话……　　冰沙那点钱，朱成真看不上。　　浙东那么大生意盘。　　现在又掌握宝钞司。　　朱成真缺钱，那就直接让宝钞司开印啊，无论是让岛国接盘。　　还是流入民间引起通胀。　　对于朱成而言。　　都是可以接受的局面。　　毕竟就算是最差的结果——流入民间引起通胀，那也不是瞬时反馈。　　通胀的发生，需要时间积累。　　除非往死里印。　　大明目前根基稳定，而且也没有外国借债，不可能发生往死里印钱的情况。　　“这么说……”　　蓝玉也反应过来了。　　“陛下，您是不打算给康王殿下分红了？”

“当然。”

朱元璋理直气壮。　　“什么几成几成，咱从一开始，就是想着拿十成，如果那臭小子想跟咱要账，那咱就跟他算个明白。”

“这小子贪污的罪过，把他家抄了都不足为过。”

——这倒是真的。　　“如果咱不打赌，那臭小子万一不找咱合作，或者让别人和咱一起运营蔬菜大棚。”

“反而亏大了。”

“现在咱输给那臭小子，用近乎于免费的价格来给他运营，他肯定选咱啊。”

“对吧。”

蓝玉和徐达一听。　　还真是这么个理。　　“陛下英明。”

“哼——”　　朱元璋颇为得意。　　要说朱元璋，真是从一开始，就抱着输赌注的目的打赌么？　　肯定不是。　　而是输的局面摆在朱元璋面前，他细细一看，竟然还能接受。　　“不过……”　　短暂的得意之后，朱元璋脸色变得有些阴沉，蓝玉和徐达对视一眼。　　尽皆明白，老朱接下来所要聊的话题。　　两位朝中大员。　　身体都不由得微微前倾，屏息凝神，生怕漏掉朱元璋说的哪怕一个字。　　“你们说，我大明的科举制度，真的有问题吗？”

果然。　　——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回答没问题吧。　　朱成已经明确提出有问题，现在信誓旦旦的说科举制度没问题。　　等到朱成指出弊端。　　那不是妥妥的打脸？　　回答有问题？　　问题在哪呢？　　不能光说有问题，却不能指出问题吧。　　而且目前的八股取士的制度，是大明多少大佬一起研究、制定出来的。　　李善长、刘伯温、宋濂……　　最后由朱元璋拍板定案。　　质疑这个制度。　　首先就需要非常程度的魄力。　　“嗯……”　　没能从蓝玉、徐达最终听到答案，朱元璋也并未怪罪、逼问。　　毕竟就连朱元璋自己。　　也没有想出来。　　八股取士的弊端到底在哪。　　“徐达，你为何制止我？”

朱元璋看向徐达。　　如果当初不是徐达，朱元璋可能已经暴露身份，和朱成中门对狙。　　“臣觉得，暂时不需要太过着急。”

徐达料到朱元璋会追问。　　“就像是税收，大明一直以来，税收都有问题——大斗进、小斗出的事情，绝非康王殿下提出才有。”

“但直到现在，也没有危害国本。”

“当然，改肯定要改。”

“但是并不急于一时，徐徐图之，对大明不会有太大影响。”

“最近的秋考，还有足足十个月时间，给咱留足改变的空间。”

“陛下，您难道不想在康王殿下面前继续维持住身份吗？”

“有些话。”

“以旁观者的角度询问，才最可信吧？”

“……”　　徐达说完。　　恭敬坐在一边，沉默不语。　　以蓝玉的视角来看。　　徐达的行为算是逾越。　　——皇帝愿不愿意暴露身份，关你徐达卵事。　　可是徐达想的不同。　　徐达是从‘如何让朱元璋舒服’的角度出发，他知道，朱元璋如果当时暴露身份。　　一定会后悔。　　且不说从此以后，沟通上会出现阻碍。　　就算是猜疑链问题。　　都无法解决。　　——朱成在‘老赵’面前，说出自己对藩王身份并不在意。　　朱元璋信啊。　　如果朱成在‘朱元璋’面前这样说。　　且不说真假。　　朱元璋……　　会信吗？　　猜疑链是朱元璋最不愿意暴露自己身份的关键因素，一旦暴露。　　很多话。　　就由不得朱元璋信了。　　“……”　　“回宫吧。”

朱元璋沉默良久，最后什么也没说，准备和蓝玉、徐达一起回宫。　　然后去翰林院。　　蓝玉并无感知。　　而徐达。　　双眸则是微微一亮。　　——这就是政治的智慧。　　蓝玉。　　比起徐达还差了太多。　　……　　御书房。　　朱元璋三人换好衣服。　　去翰林院。　　还穿着商贾的衣服，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朱元璋三人颇为好奇。　　巴不得立刻知道，朱成给翰林们灌的什么迷魂汤！！　　不过……　　在临走之前，朱元璋还有一件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