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犹不及。　　一个国家拼死反抗，对大明朝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事，毕竟草原人的韧性不弱。　　鞑靼王庭解体后，诞生出一个个小型的反大明部族，也绝非朱成乐意见得的局面。　　随后，朱成将事情的经过拟定文书一封，先呈递给朱元璋，朱元璋自然不可能卡住文书。　　几日后。　　文书便是以最快速度，送往鞑靼王庭。　　……　　几日后。　　鞑靼王庭，大帐。　　“……”　　可汗坐在属于他的座位上，周围站着几名鞑靼大夫，时刻准备对老可汗实行抢救措施。　　“说吧。”

老可汗的双眸撬开一个缝隙，看向站在下面的台吉，他知道今日有大明朝的公文送抵。　　台吉就是来禀告这件事。　　只是担心他的状态。　　故而犹豫不决。　　但是——　　事情已经发生到这一地步，鞑靼王庭和几个部族已经濒临崩溃。　　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对所有的信息不闻不问，也不能改变任何局面。　　老可汗不允许自己在暮年，像个弱者一样逃避。　　他倒要看看。　　大明有何用意！　　“是！”

台吉咬紧牙关，打开手中的公文，一板一眼的念道。　　“大明天子，皇恩浩荡，上体天心、下察民意；虽鞑靼枉顾恩义，至法理于无物，撕毁条约，使两国陷入对立局面，然知晓鞑靼百姓之后，大明朝愿意摒弃前嫌。”

“和鞑靼王庭重归于好。”

“重新开启和鞑靼王庭的宝钞兑换；降低边境关税，加大生活物资的出售。”

“让鞑靼王庭的百姓，脱离于水深火热之中。”

说到这里，台吉微微停顿。　　乍一听。　　嗯……　　文书内容的确是不错——大明天子和善，愿意和鞑靼王庭重修旧好，并且将所有的制裁全部撤销，所有的一切都恢复成之前的样子。　　当然。　　这所谓的‘旧好’也才不到一年。　　可这才几句话。　　整份文书。　　就这几句话还算是人话，后面的内容，台吉真怕可汗听到之后，直接脑淤血。　　但事已至此。　　说也得说完。　　“可草原人蛮横不化，已有背信弃义前科，需得弥补大明朝的损失，方能维系关系。”

台吉硬着头皮说道。　　“大明朝有以下条件，希望鞑靼王庭能够遵守。”

“其一，鞑靼王庭的贸易对大明朝全面开放，物资运输由大明朝负责，鞑靼王庭不得以任何借口管辖贸易自由，包括施加交易税等手段。”

“其二，阿布日吉部和松赞干吉部族的管辖权，归还给原属的两位草原王，草原王为鞑靼王庭和大明朝关系的改善尽心尽力，不应遭受不公平对待。”

“其三，鞑靼王庭承认所有条约生效，包括呼伦条约。”

“其四，大明朝需要在王庭核心区域划出一片不小于12公顷的土地，用于提供给大明朝驻军，鞑靼王庭允许大明朝在草原驻扎不多于20000兵士。”

“大明兵士不受鞑靼王庭法律约束，所犯过错后，移交大明官府处置。”

“其五，鞑靼王庭完全接受宝钞，承认宝钞为本国唯一指定货币，并且在所有部族内建立宝钞司。”

“其六：鞑靼王庭需要一次性购买不少与2千万两白银的大明债，为其二十年，利息不高于……”　　“够了！！”

还不等台吉说完，草原王一声大喝，瞬间将其所有话语全部打断。　　这一个个要求，全部都直指鞑靼王庭的核心利益。　　不说别的。　　——完全接受宝钞，放开交易，就会让鞑靼王庭像是一块肥肉，可以轻松地被大明掠夺。　　前多半年，鞑靼王庭谨小慎微。　　还是演变成如今这幅局面。　　一旦全面放开。　　大明朝不需要一兵一卒，只需要动动市场、调节关税，就能让鞑靼王庭瞬间覆灭！！　　鞑靼王庭将成为大明王朝的附庸！　　对！　　就是附庸，虽然是名义上的附庸，但鞑靼王庭的一切，都将高度依赖于大明。　　那可比附庸更加可怕。　　傀儡……　　实质上的傀儡国。　　“可汗，我这就书信公文，拒绝汉人的无理要求！！”

台吉也是恼怒。　　——一旦接受这些条件，鞑靼王庭将会变成什么样子，对于所有人都昭然若揭的。　　台吉转身就走。　　可是。　　还不等台吉离开，可汗便是从身后叫住他。　　“等等。”

“答应汉人的要求，我鞑靼王庭，答应大明朝所有的要求，只求能够不再被制裁。”

可汗说道，说完这些话，就好像消耗掉他全部的力气一样，脸上的生机更是荡然无存。　　一脸衰败。　　“可……”　　台吉犹豫。　　“再继续坚持，鞑靼王庭就会彻底分裂，和女真族一样，游荡在草原之上。”

“数百年都难以再恢复。”

老可汗低垂着双眸，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但却能明显感受到，他在颤抖。　　“保存鞑靼王庭的完整，才是目前唯一要务，和大明维持交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摆正身份，知道自己应该扮演怎样的角色。”

“才不至于别扭，难受。”

“……”　　听到可汗所言，所有人都不由得黯然神伤，谁没有一个逐鹿的梦想。　　而一旦接受大明朝的要求。　　就全都完了！　　——国将不国。　　可是……　　继续坚持，收获女真族的下场，或许更为糟糕，两害取其轻，也只能向大明朝妥协。　　“我鞑靼，还有崛起的机会，但不是现在。”

老可汗突然坐直身体。　　红光满面。　　神情亢奋，器宇轩昂。　　“终有一日，鞑靼王庭能重新屹立起来，但很显然，那个时间并不是现在。”

“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答应汉人的要求吧。”

“是——”　　台吉领命退下。　　鞑靼和大明朝妥协的消息，瞬间传遍王庭的高官，与此同时，还有一条更为劲爆的消息。　　以更为迅捷的速度。　　呈现在所有草原人面前。　　——那位英明的鞑靼可汗，于今日，殒命于大帐之中，王庭哀悼三日。　　以祭奠可汗。　　可汗死了，鞑靼王庭也死了，只不过，在几日后，鞑靼王庭将以另一份姿态、身份。　　重生于世界之上。　　是好还是坏呢？　　看对谁而言。　　立场，永远是判断是非对错、功过输赢的唯一准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