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苗氏以为,三妮亲耳听到柳金香说不想收养她之后,就会停止作妖了,谁料三妮只老实了几天,便又闯了大祸。今天只有姜花和三妮两个人在家,苗氏他们都去干活去了,因为姜花就快要生了,所以这段时间苗氏就不要她下地干活了,而是让她好好在家里歇着。但姜花是个闲不住的,她先去屋后的菜地里将已经可以吃的豆角摘下来,回家后又收拾了一下鸡窝。做完这一切后,她有些累了,便找出衣裳来缝补,她准备将小毛的衣裳改小一点给月牙穿。就在姜花缝衣服的时候,三妮从外面跑了进来,她膝盖上满了泥巴,像是刚和人在泥地里打完架似的。见到姜花,三妮立即上前晃了晃姜花的胳膊,在姜花胳膊上留下了两个明晃晃的手爪印。“大伯母,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姜花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耐心的询问道:“三妮,你刚才去做什么了,怎么弄的身上脏兮兮的?”
原本姜花就是好心询问,她害怕三妮出去受欺负什么的。但三妮并没有领情,她转过脑袋,嘴角一撇,“要你管!你又不是我娘。”
三妮一噎,不过最终也没和三妮计较。“三妮,你这衣服脏了,快脱下来我给你洗洗。”
姜花又说道。“哎呀,你怎么这么烦,我说我饿了,你是聋子没听到吗?”
三妮皱着眉头,不满的朝着姜花吼道。姜花被吓了一跳,在她之前的印象中,三妮虽然有些不听话,但也不至于顽劣到这种程度,更不会冲着大人这样的大喊大叫。但姜花哪里知道,三妮在刘艳梅和邓大海的耳濡目染之下,其实早就变得自私善妒。而且三妮还觉得,自家的爹娘都死了,自己都这么可怜了,别人让着自己,把好东西给自己才是天经地义的!看着三妮小脸上的厌烦和不满,全然已经没有了那种小孩子天真可爱的神情。姜花这才想起之前自家婆婆对自己说的那些什么三岁看老,别对三妮太好,省得她瞪鼻子上眼之类的话来。之前姜花还觉得这些话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但现在她却觉得自家婆婆说的真对!姜花眼中的热切慢慢褪去,看向三妮的眼神冷淡了许多。她摸着高高挺起的大肚子,说道:“你奶今早走之前不是在锅里留了饭吗?你没吃?”
三妮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她自然是吃了的,而且苗氏留给她的饭是甜滋滋的红薯,那么大一个,吃的她肚子鼓鼓的。原本三妮觉得一个红薯已经很好了,因为她以前在家的时候,吃的都是红薯叶子红薯红薯杆。至于软糯的红薯?自然是都进了邓大海和刘艳梅的肚子里去了。可在知道苗氏给姜花留的饭煮鸡蛋和小米粥之后,三妮心里顿时不平衡了。凭什么都是留饭,自己却没有鸡蛋吃?见三妮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姜花也猜到了几分,试探性的问道:“你是不是想吃鸡蛋?”
三妮瞪着那双死鱼眼,点了点头。姜花:“可鸡蛋我已经吃完了,你要是真想吃,就等你奶回来后问她要吧。”
说完,姜花也不再理会三妮,拿起针继续缝衣服。三妮涨红了脸,她认定姜花这是在故意耍她,哼,不就是个破鸡蛋嘛,她才不稀罕!三妮在地上蹭了蹭鞋底的泥,她脚上的鞋早就破了好几个大窟窿,脚趾头从窟窿里露了出来,露出来黑乎乎的脚丫子,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姜花戳破后,三妮也没脸继续在屋里呆着了。院子里,三妮余光正好瞥见放在院子最东边的鸡窝。她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不给她吃鸡蛋,她就自己摸,想吃几个就摸几个。家里养了八只鸡,平时苗氏对待这几只鸡就像对待眼珠子一样,每只鸡都被照料的很好,身上的毛都油光水滑的。三妮走近鸡窝,然后把手伸了进去。她之前曾经看过别人这样做过,把手伸进去,摸一摸有没有鸡蛋,要是有的话就拿出来。却没想到,她没摸到鸡蛋,手上倒是被母鸡狠狠啄了一下。“啊!”
三妮立即嚎哭了起来,她急忙把手收回来,一看,手背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口子,正是母鸡尖利的喙留下来的痕迹。“你个该死的畜生,你竟然敢咬我!”
三妮气急了,抽出旁边柴火垛里的柴火就要打。姜花看到后,急忙出来阻止,“三妮,你在做什么,不准打!”
三妮并没有理会她的阻拦,她决心要给这个敢咬自己的小畜生点颜色瞧瞧。可母鸡也不会乖乖的蹲在哪里等着三妮来打呀,于是院子里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三妮举着棍子在追鸡,而姜花则在后面追着三妮,让她赶紧住手。姜花终于追上了三妮,她一把夺过三妮手里的棍子背到身后。“三妮,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母鸡有多金贵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你要是打死了怎么办。”
“不就是个畜生吗?要是打死了,那就让三伯母给我们再养一只!”
三妮气呼呼的,边说边跳起来去夺姜花手里的棍子。可姜花哪能给她,挺着大肚子艰难的躲避着三妮。“你烦不烦啊,你给我!”
三妮气急败坏的叫喊道,她想不明白姜花为什么这么可恶。姜花想要让三妮冷静下来,可没想到三妮已经急了眼,见姜花不把棍子给她,她心一横,直接弓起身子,如同小牛犊般冲着姜花的肚子撞了上去。姜花没想到三妮竟然会这样做,而且他因为体型笨重来不及躲闪,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啊,好疼。”
姜花痛苦的皱起了眉,下身的裙子渐渐被鲜血染红,血液渗进了土里。三妮手中的棍子啪的一下掉到了地上,她害怕的瞪圆了眼睛,她明白自己这次闯祸了。她应该怎么办,她奶该不会把她扫地出门吧。“三妮,快把我扶起来,我、我好像是要生了。”
姜花虚弱的朝三妮伸出了手。三妮刚想伸手,随即很快便将手抽了回来,她摇着头后退,眼神直直的看着地上那滩血迹。“我不是故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三妮心虚的朝门外跑,她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三妮,三妮?”
姜花看着她的背影,虚弱无力的呼喊着,虽然听到了她的呼喊,但三妮仍旧是头也不回的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