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幽声音不缓不急:“天子脚下,自有理法,杀人自是不能。不过……”她顿了顿,提声:“按照律法,私闯一品大员府邸当收押大牢,无论何种缘故,先行杖打二十。”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男人继续嘴硬:“别当我们没读过书,谁知道有没有这条律法,万一是你瞎编的呢?”
“好,纵然这次法律你们不知,那你们应该知道私扣将军府嫡子是大罪吧?”
周晚幽甩了衣袖,语气沉下去。“难道给你们出主意的人,没告诉你们这条法规吗?”
众人顿时变了脸色。周晚幽见他们脸上皆露出些惧意,缓和声音。“你们想要钱,没必要把这条性命搭上,将军府自然也是讲理的地方,若真是将军府的人欠钱,我们自然会还。”
她回头叫了一声阿彩:“你去把签字画押的欠款全都收上来,统个数报给我。”
阿彩上前去收众人的欠款条。众人见周晚幽确实是在处理此时并没有逃避,略放下戒心。等欠款条都收上来,阿彩逐一翻阅每一张。上面全都是苏庆的签字。苏擎天也瞧见那签字,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来人!去把老太爷带来!”
打着将军府名义借钱也就罢了,竟然让人绑了思齐做人质,这是一个祖父能做得出来的事么!下人去找苏庆。周晚幽继续安抚众人:“这件事我已经都了解么,大家先回府,最迟明天晚上,欠各位的钱就会送到各位府上。”
众人相互看看,其中一人道:“好,我们就信你这一次,反正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将军府的嫡子还在他们手上攥着,就不相信他们敢把事情做绝。众人略一商量便全都离开。苏云沫过来时正与这些人撞了个对脸。“爹爹,娘亲?二哥怎么样了?”
她气喘吁吁闯进屋内,跑的急了还绊了一跤差点摔倒。亏着周晚幽及时把她抱住:“放心,你二哥不会有事。”
阿彩:“夫人,已经算出来了,总共两万三千两。”
苏擎天当场砸了茶杯:“两万三千两?那群人是真把老子当冤大头了!”
他们当将军府是什么,他们的库房吗?苏云沫跑过去,扒着桌子瞧那些欠款,发现上面除了苏庆的签字还按了很多手印。她伸出手去对比了下,比自己的稍微大一些,是二哥的无疑。看来那些人确实只是想压着二哥,想用他来跟将军府要债,并没有想伤害他性命。苏云沫稍微松口气,又很快皱了眉。就算苏庆被苏承海骗,一时情急走了歪路又去骗别人的钱,可绑架自己亲孙子的事跟骗人可不一样。总觉得这不像是苏庆能想出来的事。此时琳琅从外进来:“小主子,属下已经去过二房偏房了,那边已经人去楼空,属下问了街坊,说他们昨晚就走了。”
这话让父女两皆是拧了眉。好个携款私逃!看来他们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周晚幽神色微动,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放开我!你们这些兔崽子敢抓我!我是苏擎天他爹!放手!都给老子放手!”
苏庆骂骂咧咧的被两个下人从外压进来。“你给我闭嘴!”
苏擎天指着他厉呵一声,几乎要咬碎一口的牙。苏庆被他这声厉呵吓了一跳,又耍老赖似的嚷了一句:“我是你爹!”
苏擎天实在恨得慌,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个爹!“你们都下去吧。”
周晚幽屏退下人。阿彩也俯身出去,跟着关了门。苏云沫对着琳琅打了个手势,看了苏庆一眼。琳琅点头回应,默默退下。屋内只剩下一家四口。周晚幽这才开口说正事:“父亲不用生气,我们叫您来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思齐昨日是否是你带出去的?”
“你这是在审问为父吗?你们的孩子丢了就出去找!这关老夫什么事?”
苏庆冷呵一声别过头:“老夫不知道。”
苏擎天咬牙把桌上一叠欠条砸他身上:“那这是什么?别人都堵到家门口来要债了,你说你不知道?”
苏庆被砸了一下便‘哎呦’大叫起来,指着苏擎天大骂:“你这逆子!不孝顺的东西,你竟敢打你老子,反了天了!”
他两手拍了膝盖,跟个怨妇似的。“老夫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无父无君的东西啊,早知道你一点不念老夫的养育之恩,当初你生下来时就该掐死你!”
苏擎天死死攥拳,满眼猩红,撸起袖子就想起身。现在自己就想掐死他,弄死他后再给他偿命都行!“爹爹!爹爹,不要生气。”
小团子赶紧抱住苏擎天大腿,两手努力扬起来在他肚子上一下下抚摸。苏擎天看了眼小团子,咬牙切齿的把怒火暂且压下去。苏庆一个人在殿内闹叫,没人理他。他自顾自闹了一会,见没人说话,自己也觉得没趣:“你们叫老夫来要是问这个,老夫只有三个字:不知道。”
周晚幽眸色闪了下:“既然父亲说不知道,那便只当我们弄错了吧。”
苏擎天一愣:“幽儿?!”
周晚幽伸手拦住他的话茬,又道:“那些债将军府会负责还上,所以父亲不用担心。”
苏庆听得这话顿时心下一喜:“此话当真?”
自己猜的没错,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苏擎天那小子的亲生父亲,闹到最后就算他们再不愿意,这钱也得替自己出。周晚幽点头,又叹了口气:“不过这钱欠的太多,将军府一时半会也拿不出来,本想着去求二哥帮忙,但可惜他们一家趁夜搬走了。”
苏庆脸色顿变:“他们走了?!”
好啊,明明说好一起合作,弄到最后烂摊子都扔给自己了!早知道这样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他!苏云沫敛眉。这人不知道苏承海潜逃?那看来那些钱没在他手上,而是被苏承海卷走了。“是啊,所以我们现在也没了法子,才想着找父亲来商议。”
周晚幽用手帕擦了擦眼泪。“如今思齐那孩子还在那些人手上,我是真的怕他有个三长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