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寻点头抬脚，一用力牵扯到身上的鞭伤，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强忍着身上的痛，跨了上去，奈何加上月圆之痛，整个人摇晃了一下，差点摔了下去。池铖急忙伸手扶住了她，素寻回以感激的一笑，池铖小心翼翼地护托着她上去，自己也急忙跟了上去。“没事吧？”

池铖关切地问道，他看到她发际渗出了细汗。素寻摇摇头，脸色有些苍白：“可能没有休息好。”

马车很宽敞，池铖和顾心舞并排坐，顾心舞很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素寻和闻竹坐在对面，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对，微微低下了眼睑，身上的伤，随着马车的晃动，似乎越来痛了。池铖温润的目光却直直地看着素寻，眸底的柔情一览无遗，感受到他的目光，素寻浑身的不自在，将目光投向顾心舞，感觉车内过于沉默，素寻开口问道：“王府一切还好吧？”

顾心舞莞尔一笑，看着她道：“一切都还好。”

倒是闻竹打开了话匣子，噼里啪啦地开讲，除了讲一些下人之间的八卦之外，言语间不乏对池铖那些侧妃妾侍的不满，尤其对程媛。顾心舞有些无奈地看着闻竹的义愤填膺，心里却暖暖的，知道她也是为自己愤愤不平。池铖有些尴尬地看看三人，温朗一笑，自我检讨道：“闻竹，本王是罪魁祸首。”

“知道就好。”

闻竹没大没小道。四人一路说说笑笑，说起以前的一些趣事，忍不住开怀。池铖的目光却还是有意无意地落在素寻的身上，素寻只好装作看不见，暗暗观察顾心舞的神色，与平常无异，稍稍放下心来。到了铖王府，池铖体贴地扶着顾心舞下车，尔后伸手想扶素寻，素寻却转而从另外一边下了车。池铖望着伸在半空空荡荡的手，心底有些失落。回到铖王府，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离开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素寻发现小姐似是一夜之间变得稳重起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铖王府的大小事务。对于程媛刻意或者无意的挑衅，小姐现在可以在谈笑风生中化于无痕，她的脸上时常带着灿烂的笑，可素寻却在她的眸底看不到一丝的笑意。她似乎，突然变得深沉了。那个貌美灵动的少女，变得一颦一笑之间都藏着心思，喜怒不形于色。素寻时常心疼地看着小姐，她本可以一直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天气越来越凉了，眼看冬天就要来了，池铖相较于以前也忙碌了许多，回来时常常一脸的倦色。素寻也没有过多地问及之前他与池潇之间的交易，既然他不想说，她也没有提及的必要。池铖现在一般回来就往顾心舞的安舞苑跑，偶尔会到欧阳子箐那坐坐，顾心舞将王府的事物打点得井井有条，让池铖无后顾之忧。程媛也突然不怎么缠着池铖，消停了下来，在自己的院子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转眼，顾心舞嫁给池铖已经两年。“小姐，怎么还不生个小世子？”

三人围着火炉取暖，外面已经开始飘着零星的小雪，似是空中舞蹈的精灵。顾心舞看着闻竹微微一笑：“傻丫头，这些事得看天意。”

语气中带着丝丝的苦涩，她又何尝不想赶紧生个孩子，心里比较踏实。“小姐，要不我们去找个偏方？”

闻竹凑上前压低声音道：“我听说民间很多这种偏方。”

“闻竹，药怎么可以乱吃。”

素寻语气中忍不住带着丝丝的责备。“哼。”

闻竹不悦嘟嘟嘴：“不试过怎么知道。”

末了细声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你安了什么心。”

她对于素寻，心中似乎始终有根刺。顾心舞看出两人之间的芥蒂，转移话题，笑了笑打趣道：“闻竹，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懂得那么多？”

闻竹脸上立刻染上红晕，跺跺脚：“小姐取笑我！我也是为你好才特意却问府上的老妈子的。”

顾心舞忍不住掩嘴而笑，素寻看着她着急样子，也忍不住一脸的笑意，看到两人满脸的取笑，气鼓鼓地转过头。“好了，好了。不笑你了。”

顾心舞安抚道，语气中却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不过你也到了出阁的年纪，若是有心上人，你小姐我自然也可以做主把你嫁出去的。”

闻竹不满地扁扁嘴：“小姐是嫌弃我多嘴了，想把我赶走。”

顿了顿，想起了什么：“素寻比我还大，不是应该先把她嫁了吗？”

说完，水汪汪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素寻，嘴角带着一丝得逞的笑。素寻愣了一下，望了一眼带着微笑等着她回答的顾心舞，不自在地笑了笑：“等找到合适的人，自然嫁了。”

闻竹好不容易转移话题不被取笑，锲而不舍继续道：“小姐，你赶紧帮素寻物色一个。”

“好啊。好啊。”

顾心舞自然地回答道，转而微笑道：“素寻才貌双全，除了哥哥，怕是一般男子都看不上。”

素寻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好笑了笑道：“合适的便好。”

“那也是，合得来最重要。”

顾心舞点头同意：“我会让铖哥哥也帮忙物色。”

说完看着素寻，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好。”

素寻淡淡道，不知为何，这次似是无意的谈话，让她感到不安。这种不安，终于在池铖与素寻拉扯的时候得到验证，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顾心舞，素寻愣了一下。“小姐，你听我解释……”素寻急忙解释道，用力甩开池铖的手。刚才她只是向池铖提出自己有离开铖王府的意思，他便固执地拉着她，一脸的激动。而他的激动，两人之间的拉扯都被小姐看在了眼里。顾心舞平静如水地抬眼看着素寻，等待她的解释，可是她再一次不知该如何解释。难道说她因为与池铖之间的千丝万缕的模糊情愫而想离开铖王府？说池铖那么激动是因为不想她离开？无论是前因或者是后果，她都说不出口。素寻几次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一脸的无措，急得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顾心舞嘴角慢慢地上扬，裂开一个完美恰到好处的浅笑：“在谈论什么？这么激动？”

说话间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越过素寻来到池铖的面前。池铖回过神来，将在素寻身上的目光收回，轻唤了一声：“舞儿。”

语气中包含太过复杂的情感，以致低沉而模糊。素寻看着顾心舞脸上的笑，心底的痛更加的明显，心，一阵阵的抽痛，似是被人用刀剜。“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素寻留下一句话，顾不得两人的反应，自顾抬脚离开，步伐慌乱。心口堵着，很难受，却找不到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