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昨天的客栈时,素寻隐约间闻到一丝血腥,夹杂在雪花的湿气中,闻着极其不舒服。一阵寒风吹过,掀起车帘。就那么一刹那,素寻看到客栈周围一片凌乱,晨光里,洁白的雪地上泼洒着的鲜红,触目惊心!素寻愣了一下,伸手拨开车帘。客栈周围一片狼藉,断木横飞,很明显这里经过一场恶斗。目光逡巡了一圈,银装素裹的客栈周围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尸体,渗出的血染红了周围的厚厚的白雪,红白相映,那样的触目惊心。素寻惊得急忙放下车帘,用手掩住闭嘴,想遮挡这令人作呕的气息。微微闭合双眼,定定心神,那画面却已刻印在她脑海,闭眼满是血腥的惨状。“刘大叔,我们赶紧离开吧”素寻吩咐道,声音藏着一丝的颤抖。若不是上次遇见池潇的时候亲眼看过血淋淋的人死在她面前,今日这横尸遍野的情况,她怕是早已呕吐不已。以前,她就很佩服那些医生,每日见着生离死别,在死人堆里却面不改色。在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懦弱,所以才一切都表现的淡淡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她是害怕,害怕自己在乎的,总有一天会失去,害怕别人看穿自己的害怕。思绪随着马车的晃动恍惚,眼前闪过小姐的身影,心中难免一阵惆怅。车内却越来越颠簸,素寻刚想张口询问是怎么回事,马车却突然“嘭!”
的一声相似撞上了什么,整个马车想着一侧倾斜。“啊!”
素寻尖叫出声,马儿像发疯了似的拼命狂奔,她整个人往后倒。下一刻,马车几乎散架,嘭的一声被撞在路旁的树桩上,素寻整个人被弹了出去!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间。素寻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甩出了很远,刚落地来不及感受碰撞的疼痛,整个人由于惯性一直往下滚。素寻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好让自己停下来,双手却找不到任何支撑点,翻滚中只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疼痛,还有寒冷。头重重地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吃痛地摸摸后脑勺,用力缓缓地睁开双眼。半眯着的眼接触到阳光,觉得有些刺眼,望着上方透过干枯的枝干落下的斑驳的阳光,散落在雪白的地上,徒增了几分柔和。素寻深深吸了口气,起身,发现自己身上多处都有伤痕,还好都不是很严重,只是后脑勺疼得厉害。望了望周围都是树木,昨夜的一场雪压得有些树枝摇摇欲坠,看看天色已经接近中午,看来晕过去蛮久了。往高处走,在路旁发现散落的马车,马匹和车夫不见了踪影。路两旁都是斜坡,她猜想是马车撞上路旁的石头,受惊狂奔。在散落的马车里找到随身的行李,也顾不得形象,在路旁坐下稍作休息后就在周围仔细地查找。她担心车夫也被抛出马车,不知有没受伤。一再扩大搜寻范围无果之后,素寻想他可能已经安全离开了。这里离与施景华约定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看来得重新雇辆马车。她之所以会找施景华帮忙,是因为她与他一直是属于交心的朋友,以前她有什么心事在他面前总是可以静静地述说,此时最能明白她心情的是他,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且愿意帮助她。正准备离开,却发现寂静里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间似乎伴着沉重压抑的呼吸声。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目光在一棵大树下顿住:一只绣着精致暗红花纹的锦靴出现在视线里。她放轻脚步,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慢慢地靠近。从脚再到小腿,大腿一直往上,俨然是一个人藏在了大树后面。待看清那人的面孔,素寻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是你?!”
素寻惊诧道。“是你?……”那人低沉浑厚的声音也闪过一丝的惊讶,却比素寻掩饰得好很多。那一直似乎都高高在上的池潇,此刻带着明显的狼狈。池潇,那个本该在梨都傲视一切的王爷,听着素寻靠近的脚步声,一脸的警惕,心中猜测是何人,甚至一只手已经握紧身旁的剑,准备随时出击!素寻低头看着半倚靠在树边的池潇,脸上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来不及敛起的防备,还有疲惫,冷峻的脸上沾了不少血迹,做工精细的锦袍也撕裂了好几处,显得狼狈不已。“哪里都能碰到你。”
池潇淡漠说了句,语气中隐约带着丝丝的嘲讽,低下眼睑,偏过头看着远方,握紧剑柄的手暗暗松开。素寻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然道:“谁稀罕看见你。”
每次遇见他都是血淋淋的场面,谁稀罕!转身想离开,她实在不想牵扯到他的事情中,对于这个阴沉锐利的男子,她心底有些莫名惧怕,只想远离。目光扫过他的脚,脑中想起昨晚想入住客栈时的情景,昨晚包下客栈的是他!“死在客栈的人是你杀的!”素寻问道,可语气却是肯定的。抬眼,黑眸锐利地望向她,咬牙切齿般道:“那是本王的人!”
素寻甚至可以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飒飒的杀意,锐利冰冷的目光,甚至让她微微颤抖了一下。血海深仇,大抵也不过如此。素寻愣了一下,想不到他会回答,更想不到那些惨死的人竟是他麾下之人。以他的性格应该会不屑回答她。可此刻池潇心中不仅对自己部下惨死自己深受重伤充满了愤恨,心中还觉得十分不舒服,为什么她打从心底就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一次次被追杀、暗杀、遭人陷害又该算入谁头上?不知为何,看着他一脸愤怒,有些不甘心的他,素寻心中涌起一丝的愧疚,张张口想声抱歉,却不知该如何述说。看到虽已狼狈不已,却依然一脸冷漠的他,目光依然是拒人千里之外,倨傲得让人不愿靠近。犹豫片刻,终是抬脚离开。既然那么不待见,她又何必拿自己的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他做事果断周全,必定有人来接应他,自己何必搅这趟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