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海天相接壤,湛蓝湛蓝的海面宛若剔透的蓝玉,卷起几层雪浪犹如玉中流纹,催开点点绒葭。海岸处,是一望无垠的白沙,白得蒙蔽了天色。远处,有一只通体雪白的……通体雪白的……看不清了,只有一个雪白的影子。我惊过神来,奇怪地看看他,然后摆了摆手,笑了几下,“呵呵呵……你醒了?”
“你这么看着我,我想不醒都难。”
我讪讪地拂拂发端,丝毫没有尴尬之感,看到他胸口的伤口竟然已经完全愈合了,而且玄衣上那些污浊的血渍竟也都不见了。似是看出我的疑惑,白泽开了口,“多亏了你的血,我才能这么快恢复。衣服我已经清理干净了。”
“嘿嘿嘿……我觉得你还是以前那身白色的衣服好看。”
我没有思考,嘴里突然就自己冒出了这句话。说完后,我才讶异,我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以前那身白衣?我以前又不认识白泽,也没见过他,怎么会无意识地觉得他就应该是穿白色的呢?我愣着看他,他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错愕,怔怔的,又即刻没了神色,平静地问我,“是么?”
“我的意思是你看你长得这么白,要是穿白的,不就更白了嘛!不过现在这样,你穿红的也挺好看的”,我站起来向他解释道。他也站了起来,“现在你是准备回天庭了吗?”
“嗯”,我点点头,我得赶紧回去,我要知道师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和白泽一左一右,一起往回去的路走着。后来,白泽嫌我走得太慢,直接用了意念法术,我还未悟过来,他便已经将我们两个人瞬间移到了刚上岛时的白玉石阶前。我感慨地摇摇头,问他,“白泽,你到底活了几千岁了?”
白泽看我一眼,轻视至极,直接忽略了我的话,“你不是赶着回天庭吗?还不快走。”
我抿抿嘴,不会是一只千年老妖吧?好吧,估计妖精也不喜欢被人嫌老的,他定是不想说了,那就算了。我抬脚刚要往下踏,突然眼前一阵红影闪过,白泽瞬间挡在了我面前。“燮玉上仙?”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站着的那人,“你怎么来这儿了?”
燮玉弯唇一笑,手中的那把坠玉折纸桃花扇缓缓展开,“自然是来告诉你一些事了。”
“告诉我一些事?”
我疑惑地盯着他扇面上的桃花,继而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不用了,燮玉上仙的事,茹墨无须也不想知道。我们正急着赶回天庭,上仙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我们便先走一步,不打扰上仙正事了。”
“呵呵呵……难道你师父的事,你也不想知道吗?”
我刚要踏出的脚步霎时停住了,“师父?你什么意思?”
燮玉缓缓合拢手中的折扇,明眸轻亮,“你知道你师父带你来这蓬莱仙岛作甚吗?”
原来是这件事,我踏下一步台阶,说道,“我自然知道”,师父之前就和我说过,说是要来这儿取一把清琉剑。“知道?呵呵……那你知道为什么你师父要带你来吗?”
“我是他徒儿,他出门自然要带着我了。”
“哦?那他一百年前来的时候怎么不带上你?”
一百年前?我一下子愣住了,盯着他,“什么意思?”
“你师父不是闭关了一百年么?”
“那又如何?跟到这儿来又有什么关系?”
我复问他。燮玉眉眼温柔,似带笑意,“你以为你师父上仙的修行,一个天庭的东华帝君,渡劫都不用在意了,还需要无缘无故闭关个一百年吗?”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燮玉上前,向我走近了一步,白泽顺势又拐到了我前面。燮玉敲着折扇,上下打量了白泽好几眼,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折扇一挥,依旧温眸浅浅,“敢问这位仙尊是……?”
仙尊?白泽?我暗自笑了几声,这燮玉上仙不愧是被外人所传的温文尔雅,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也要尊称为仙尊,呵呵呵。我转头看向白泽,他清眸淡然,只瞥了他一眼,“上仙谦虚了,小神不过是这蓬莱岛上刚得道的小仙而已。”
原来白泽是在蓬莱岛上自行修仙得道的啊!果然,这蓬莱岛是个修仙奇岛。燮玉似是顺从地伏了伏手,目光又跳到了我身上。“你刚才说师父闭关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茹墨姑娘没有注意到闭关前,你师父有什么不对劲吗?”
我这才想起,师父闭关前,似是很不舒服,脸色很是苍白,我当时还以为是桃花太红了衬的缘故,现在想来才觉得师父定是受了伤什么的。我盯着燮玉,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燮玉目光打在我前面的白泽身上,话却是对着我说,“其实……他闭关,是因为受了重伤。”
“胡说!我师父仙术了得,这六界之内有何人能将我师父打成重伤?”
我不禁反驳道。“六界之内自然是无人能将他伤成那样,但若是他自己,就说不准了。”
“他自己?上仙莫不是跟我说笑吧!师父好端端地怎么会伤了自个儿呢?”
我笑道。“仙力反噬。”
“什么?”
我皱起眉头。“你师父想要拿那清琉剑,谁知道那清琉剑是上古神剑,寻常人连它三尺都近不了。就算是上仙,也会被结界所伤,你师父不知道,硬要取,结果被自己的仙力反噬,受了重伤。”
“为什么会这样?那师父这一次为何又要来取剑?”
“其中的缘由本仙就不清楚了,只知道那清琉剑六界之内,只有一人,能取得下来”,燮玉嘴角带有深意。“那人……是……谁?”
我有些不确定,手却开始无故发抖。燮玉将目光从白泽身上收回,对着我一挑眉,笑笑,没有说话。是这样吗?师父之所以带我来这里,是因为这六界之内,只有我能取下那清琉剑。我不确定地开口,“那人……是……我……吗?”
燮玉没有否定。“那我师父为何又突然回去了?怎么又不取剑了?”
我追问他。“那就要回去问你的师父了。”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上仙知道我师父为什么要取那把清琉剑吗?”
燮玉指腹捻着折扇下的玉坠子,“自然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了,到底有多重要,本仙就不得而知了。”
我和白泽对望了几眼,他淡淡一点头,明白了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