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笑得见牙不见眼,“村长爷爷,不用客气。我们都是女人孩子,在这陌生的地方,不免有些害怕,知道你们就在隔壁,心里便安稳许多。”
顾清华爽朗地笑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话,听起来就让人浑身舒坦。顾西风也露出笑意,问道:“路清,那我娘她……”“在我那边,不介意的话,可以让阿典去陪她。”
“不介意不介意!”
顾清华连忙道,“咱们今后就是邻居了,就是要多多走动。”
“那是!”
路清知道,远亲不如近邻,日后若自己出去打工挣钱,可能还得拜托他们帮忙看着一家人呢。顾西风低声道:“爷爷,你脸皮怎么越来越厚了?”
顾三叔:“有吗?我觉着跟以往一样厚啊。”
顾清华:……“三叔,你们赶紧整理吧,一会儿黑了就看不见了。对了,后山有艾草,我去帮你们扯一点回来熏蚊子。”
“有劳了。”
顾清华一把推开顾西风,“西风,你也去,天黑了,小姑娘一个人不安全。”
路清嘿嘿笑着,“村长爷爷,没事,我自己去就行。”
就这么几步路,有什么危险的?顾清华老脸一红,还以为被识破了心思,忙转移话题:“不是村长了,你以后直接叫我爷爷就好。”
对于他不再是村长这事,路清表示,有些可惜了,毕竟跟村长打好关系,以后也好办事。顾西风狡黠地看了顾三叔一眼,“三叔,那就辛苦你了,我跟路清去扯点艾草,顺便认认周围的路。”
两人出去了,顾三叔心头一咯噔,一脸戒备地看向顾清华。果然,后者又开始奴役他了。他若是好好奴役还好,可他偏偏要找借口,“哎哟,儿子,我这把老骨头……”“行了!我来清理。”
大冤种顾三叔,不止一次觉得,自己不是这个老头子亲生的。……路清正在扯艾草,顾西风叫了她一声。“若我娘半夜闹起来,你就来找我。”
“嗯呐。”
这段时间,路清也发现了,许氏半夜偶尔会发疯,有时候哭闹,有时候会起来跑。小姑娘脸上并无半点嫌弃的样子,顾西风松了一口气。换了别人,只怕早就把他娘赶出去了,更别说,让跟她们一起睡。“顾西风,你医术这么高明,为何不给顾大娘治?”
顾西风眼神有些晦暗,“心病,难治。”
“心病?”
路清不解,可顾西风不愿多说,他也就没问。……翌日,梨花凹的每户人家,都派了代表,聚在村中大榕树下,一同去领赈灾粮。杨氏道:“清清,你带着大山一起去,娘和小雪在家,将屋里整治整治。”
“好!你们做点轻松的就行了,其它的等我和大山回来处理。”
路清让路山背着背篓,约上顾西风一同出门。原本顾三叔想去,却被顾清华留下,理由是,要清理屋里的草,还得重新弄一下地面。顾三叔只能含泪看着难兄难弟离开。“西风大哥!”
大榕树下,周静静兴奋地挥着手。顾西风没有回答她,反而是路清笑道:“周静静,就你一个人去领粮吗?”
“是啊。”
路清看了看周围,家里有男人的都是男人出来,没有男人的也是大人来。只有周静静,一个小姑娘自己来。路清都担心她一会儿背不动。想到周静静那个爹,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可这表情,在周静静看来,就像是鄙视,她没好气道:“你这意思是看不起我?”
路清冲她一笑,“没有没有。”
梨花凹人口残缺,原本还有几家人口较多的,一路走来,大家都成了小户。八九十人,算下来,竟有二十户,平均一户不到五人,也算人丁稀少了。那些只有一两人的,分的是更小的房子。又等了一会儿,每一家人都到了,大家才相约着一起往县城去。“清清,昨晚睡得好不?”
张大河舔着脸凑了上来。不等路清回答,他自顾说起话来,“清清,一晚不见,可想死我了。昨夜我屋里,蚊子可多了,咬了我一身包。当时我一心在想,我家清清是不是也被蚊子咬了,是不是也没睡好?”
路清:……我去!唐三藏的紧箍咒都比不上张大河的碎碎念!“清清……”“滚!”
“清清,我知道你害羞,那我就不说了。有些话,适合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说。”
“滚哪!”
路清瞪着张大河,那眼神就似要把他吃了一般。路山见妹妹生气,直接一把薅住张大河衣领,将他提远了些。路山体格属于比较块的那种,个子一米九左右,一米七几、还瘦不拉几的张大河,在他跟前根本就不够看。“大舅子,大舅子放手,我自己走……”“不准欺负妹妹!”
路山一把甩开张大河。张大河吃了瘪,灰溜溜地走上前去,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张大河,你这大舅子有些不好惹哪。”
“人家路清看不上你,你就别贴上去了。好好做个人不好吗?”
张大河反而引以为豪,“我就喜欢她,我就要贴,怎么了?”
路清:……救命,她两辈子加起来,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男人!她直接杨声下令:“大山,若张大河再凑上来,给我往死里揍!”
路山没有应声,可他付出行动了,恶狠狠盯了张大河一路。……来到县里,又是另一番繁华景象。领粮的除了梨花凹来的,还有别处的。排成了长队。好在今日天气阴沉,并不觉得热。按规定,一人能领十斤米,五斤面,还有半两银子。这对饿了一两年肚子的人来说,安南县县令就是活菩萨,是大家的再生父母。“肃静!”
一旁的师爷扯着嗓子直接喊破音了。一停下,转过背去拼命咳嗽。看着这长达百人的队伍,宋平表示很是心累。看着手中的演讲稿,他身体偏向师爷那边,“能否让大家都上前听?”
“这是好不容易才排好的队。”
为了让大家排整齐一点,可花费了不少功夫。“那能不能少讲两句?”
“大人,那位钦差大臣在看着呢。”
师爷眼珠子朝后甩了甩。顾决没出面,却是在后头听着。宋平欲哭无泪。底层工作本就难做,偏偏领导在后头盯着,他也只好将表面做得漂亮一点。看着长长的队伍,他已做好喊破喉咙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