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不到晌午,高韵就收了摊,似炫耀一般,从他负责的镇北跑到镇南来,盯着顾西风。“顾大夫,可需要帮忙?”
顾西风平平望了他一眼,“如若真心帮忙,就请你走远一点。”
那股子讨人厌的劲影响到他看诊了。但高韵不为所动,倚在门边抱着双手,“你们小地方来的,是不是都靠着蹿乡给人看病挣钱?”
“你们大地方的人,莫不是都是支个破摊,靠着一张嘴忽悠?”
顾西风给人把了脉,立马记录下症状。高韵脸色僵了一瞬,瞪了顾西风一眼,“我看你够嚣张,希望别拖我高氏后腿。”
顾西风头也不抬,给下一个孩子把着脉,“过奖,我看你高氏的狂妄更胜一筹。”
高韵恨恨扭头,本来想走,可看到路清给顾西风鞍前马后帮忙,他就改变了主意。他本不愿管这种小瘟疫,可当时觉得,揭榜的这个小丫头实在有趣,这才忍不住一同前往。可那个嚣张的家伙,也不知怎么的,把小姑娘忽悠得团团转,他都没机会搭讪。“路姑娘,我瞧着今日顾大夫又要看到深夜,你身体不好,该去休息的。”
高韵睨了顾西风一眼,仿佛在说他不懂得怜香惜玉。这一点,顾西风倒是没跟他杠,接连两日,他都有些脱力,想必这丫头也累得够呛。“清清,你先回去休息。”
顾西风柔柔地看向路清。“我不累。”
路清嘿嘿一笑,朝他蹦跶过来,双手搭在他肩上,捏了起来。“小哥哥,你才是最辛苦的,你都没休息,我这个做下属的怎能休息?”
那狗腿的样子,让顾西风很是受用,虽然治理瘟疫的速度没比过高韵,可路清给他的这个待遇,让他十分愉悦。扬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高韵终没讨到好,还是离开了。他一走,顾西风就捉住路清的手,指着一旁的小凳子,“乖乖坐着,别打扰我。”
一说到打扰,路清十分乖巧地坐到一旁。顾西风瞥了她一眼,遇到那个姓高的,搅了他的好兴致,不过,这一趟,还算不虚此行。今日,又忙到深夜,路清萎靡不振。顾西风沐浴清爽,下楼来,就看到她恹恹地趴在桌上,他心头一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累了吧。”
路清立起身,重重呼了一口气,“顾西风,我真没想到,行医竟会如此困难,看来,这钱也实在是不好赚。”
“累的话,你明日就在客栈好好休息,不用再陪我了。”
“可是,大家都在干活,我怎么能偷懒?”
路清嘟着嘴。顾西风不由得有些好笑,温声道:“放心,就算你不干活,领了赏金我也会与你分的。”
虽才认识月余,但他无比清楚,钱财就是这丫头的心头好。她这么辛苦撑着,也只为挣钱。“当真?”
听到顾西风的话,路清似回了血一般,瞬间来了精神。“自然。”
顾西风郑重其事点头。“小哥哥,你太好了!”
路清忽然跳起,给了顾西风一个大大的熊抱,这让周围的空气顿时安静了。顾西风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也楞在当场。路清一时激动,没注意那么多,直到看到大家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行为过激了。她一拳打在顾西风胸口,“真不赖!”
顾西风一边忍不住笑意,一边又被她气到想吐血,总之,脸色不大好看。见他们如此亲密,高韵忽然问:“路姑娘,你跟顾大夫……是什么关系?”
虽然他喜欢这姑娘的性格,可若她是成过亲的,那自己也只能……他还没想好,就听路清道:“我们是好哥儿啊!”
“哈哈,原来如此。”
路清的话,让高韵原本有些沉闷的心,豁然开朗。他一拍折扇,潇洒起身,离开了大厅。路清没注意到,她那凭空冒出的“好哥们儿”,嘴角不停抽着筋。这死丫头,莫非忘了自己是女孩子?真是气死个人!尤其是看到姓高的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路清睡了个懒觉,下楼时,就看到高韵独自坐在窗旁,一人下着棋。看到路清,他热情地打了招呼。路清好奇地坐到他对面,“谁赢了?”
高韵愣了一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看出路清眼中的茫然,知道她并不懂棋。自己跟自己对弈,在不懂棋的人看来,就是疯子的行为。难得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有趣得紧。高韵指了指路清。路清一脸不屑,“嘁~连自己都下不过么?”
高韵抿着唇笑,眉眼弯沉月牙,看起来风流不羁,“非也,他能赢,不是我下不过自己,而是胜过了自己。”
他说话的时候,仿佛对面真有个人似的。路清一下子跳了起来,看向空荡荡的板凳,“对不住,打扰你了。”
随后蹦跶进了厨房,“帅气的小哥,还有吃的吗?”
看着她欢快的背影,高韵只觉得更加有趣了。路清拿了两个肉包出来,一边啃一边问:“高神医,你镇北的病患就全部搞定了?”
“嗯啊。”
“这么快?定是北边人较少。”
路清不信。她觉得,顾西风已经很快了,这个人,从昨天下午就开始休息,定是没好好瞧病。“非也,除了自身实力之外,还有一点最为关键,就是积累的经验。”
路清抬头望着他,“你确定不是因为你摆了摊,让镇北的人出来集中看病,所以才省了许多时间?”
高韵摸了摸鼻子,这姑娘,看着傻乎乎,实际上挺有脑子的。不好忽悠。他呵呵笑,“这自然也是其中的关键,让人集中一起看病,省时省力,事半功倍。不像你那好哥们儿,挨家挨户去解释,又一个个把脉,若瘟疫是闹在县里,人口众多,就他这速度,还不得拖死许多人?明明无需花费大量精力,他却墨守成规,裹足不前。用老掉牙的办法,如此这般周折,有何必要?”
高韵说得不无道理,可路清并不觉得顾西风的方法有什么不对。毕竟这是瘟疫。她扬起脸反驳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办法。你说顾西风墨守成规,没准,他还觉得你急功近利呢。”
高韵捏棋的手指一顿,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嗤笑:“哦?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