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免过多解释,路清直接说,是顾西风出现,将她从米肉商那里救了下来。顾西风嘴角一抽,这丫头扯起谎来,那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太真诚了,他都差点信了。他还是附和道:“大人,此事草民也可作证,草民将路清救下后,跟着她一同去了桃花村,带上了她娘、哥哥、妹妹一起逃荒,当时并未见到路大宝。”
路大宝再次崩溃,“路清,你满口胡言!大人,小的并未抛妻弃子,也未跟杨氏和离,我们是正经夫妻!小的出入路家,是合法的。”
路清摇了摇头,很是无语的样子。她从怀着摸出一张纸,“大人,公堂之上,民女不敢妄言,这是当时路大宝请人写的和离书。”
“呈上来。”
师爷正要去拿,路清就已噔噔噔跑了上来。那和离书没有盖手印,但这并不重要,一般乡下不识字的人,也很少讲究那些。连和离书都准备好了,路大宝目瞪狗呆。只剩懊恼,他懊恼自己太大意,急功近利。竟然会相信了路清的鬼话!他不服,他叫嚷,宋平就叫人给他的嘴堵住。路清摇头晃脑,一边走一边继续说着对路大宝的指控。“那日在酒楼,我是真的有事离开了一会儿,后来我也回去找了。我真的不知道我爹被人扣押在酒楼,就算他抛妻弃子,可终究是我爹,若知道了,我肯定不会不管他。谁知,就因这事,他便怀恨在心,摸黑到我家去砍我。被发现后,我也只绑了他一会儿,我也好好解释了那日的事,得知都是误会,我便不与他追究,放了他。”
说到入室砍人时,路清还悲戚地抹了抹眼泪。“他与我娘早已和离,定不能住在一起对吧?我家又没有多余的地方,我便将他赶了出去。大人,您说,对于一个险些害了我性命的人,我这么做,有什么错?”
宋平早已被路清的悲催遭遇感动得一批,就连师爷也跟着抹起了眼泪,“太惨了,我要是有这么孝顺的姑娘,肯定是捧在手心里的。”
路大宝不服,但他被堵了嘴,只能呜呜呜叫着。宋平擦干眼泪,红着眼圈道:“你没错,这么做是对的。”
路清更加委屈道:“谁知,他不仅不离开,还在我家柴房待了一夜。翌日,便染了风寒,我怕他就这么死了,终是不忍,便叫顾大夫给开了药。一两银子一副药,他为了装病博取同情,竟将我一两银子的药偷偷倒了。转头又诬陷起顾大夫,说他的药有毒,说顾大夫想害死他。”
“荒唐至极!”
“但她毕竟是我爹,后来,我又花了一两银子重新抓了一副药,逼迫他喝下,这不,才过了一晚就生龙活虎了。大人,您给评评理,他都跟我娘和离了,我还如此劳心费力地救他,结果,他不懂得知恩图报就算了,还诬陷我不孝。要将剥我的皮,挫我的骨……呜呜,大人,做女儿的,做到如今这个份上,我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路清哭得好不委屈。就连两旁当值的衙役,也忍不住泪目了。宋平自是对路清一番安慰,这个姑娘,不仅冒着生命危险,救下林将军几人,就连面对险些害死她的爹,也能如此宽容。是在难得。“路清,像你这么善良孝顺、又重情义的姑娘,实在少见。路大宝,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宋平叫人取了路大宝嘴里的布。路大宝又是一番狡辩,说的都是与路清说的相反。且没有任何人证。宋平自是不信,但为了让路大宝心服口服,便派人去找了路清说的那个,面摊的老板还有酒楼的掌柜。两人一见路大宝就直呼晦气。面摊的老板说了,那日路大宝故意伤他,又坑了一家人的银子等等。他又指着路雪,“当时,这个小姑娘也在,草民也是听小姑娘说起,才知这人是个抛妻弃子的混球。”
酒楼的掌柜证明,路大宝吃了白食,便留在酒楼做工还钱。但是不是怀恨在心持刀杀人,他就不知道了。路大宝心灰意冷,但他仍然不甘,还想继续狡辩。此时,顾西风给了他最后的一记重锤,叫他无法再翻身。顾西风从怀里摸出另一张纸,那纸,是早晨路大宝按了手印的那个。“大人,前夜我跟路清一起审问路大宝,他全盘招了,我们才将他扔出门外的,这是他的认罪书,上头有他的手印。”
“你撒谎,你们说那是婚书……”路大宝脸色惨白。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都是计划好的,呵呵……“路清,亏我信了你的话,原来,你早就挖好了坑等我跳……”路大宝落下两滴悔恨的泪水。至于是悔恨哪件事,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宋平将顾西风呈上的认罪书看完后,顿时勃然大怒,“路大宝抛妻弃子、吃霸王餐、入室杀人、在公堂上还满口胡言!来人,将其打入大牢,终身监禁!”
宋平一拍惊堂木,案件落了尾声。“终身监禁……呵呵……路清,我是你爹,我是你爹啊!你好狠的心! 你、你、你、你们……”路大宝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跟脸一样白。他指着在座的所有人,最后,指向宋平。“你们都是一伙儿的!我呸,什么青天大老爷,早就被收买了吧!哈哈哈哈!”
路大宝疯疯癫癫地笑着,他忽然拔出一旁衙役手上的刀,朝路清砍去。路清在他前头,并未看见。她只看见顾西风猛地朝她奔来,随后,一把将她扯了过去,从后面搂住了她。路清只觉得自己被甩得头晕目眩。等她缓过神来,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路清向来对血很敏感。公堂上一片大乱,路大宝被押了下去。“姐!顾大哥!”
路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朝路清跑了过去。上头的宋平也是身体一震,急忙绕过桌子,小跑上前来看。路清还未搞清楚状况,就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到了。眼泪吧嗒落在顾西风手背上,灼得他心脏抽疼。他松手,让路清转过身来,抬手擦着她的眼泪,“没事了,路大宝已伏法,你们安全了。”
可路清越哭越凶,“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我没事的,不要哭了。”
“我看看。”
路清按住他的手,绕到他背后。看到那猩红狰狞的伤,她直接扯着嗓子骂了起来。“顾西风,你是笨蛋!”
“嗯,我是笨蛋,所以,你不要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