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和顾西风买了些果子,问着路,很快找到钱大勇家。他家在莲城县的城北,是座二进的宅子,因着隔壁有一家很大的府邸,倒显得他家太寒酸。钱孙氏开门,瞧见路清两人,惊诧一瞬,急忙将他们迎进屋,又叫了家里的长工安排他们的马。才上了茶水糕点,转身又说要安排吃晌午。路清急忙叫住她,“嫂子别忙活了,我们才吃过。”
“那你们吃糕点,喝茶。”
孙氏笑盈盈地,才坐下,厅堂里间就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她连忙说了声抱歉,起身去抱孩子。路清看向顾西风,吐了吐舌头,“总觉得我们来的时机不大合适。”
话音才落,就见上次那小孩从里头跑出来,扒在桌边伸手去那桌上的糕点。不同于之前的面黄肌瘦,小家伙长了许多肉,才睡醒的小脸红扑扑的,可爱极了。路清把糕点朝孩子那边推了推,他抓到糕点,乐呵呵地就朝屋外跑,活泼极了。顾西风看到,路清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猜想着,她大概也喜欢孩子的吧……“恩人说的哪里话?”
许氏从屋里出来,“你们难得来一趟,要说,也是我招待不周才是。”
路清自认为自己说得很小声,却不想被主人家听了去,一时间有点尴尬。“太惨了,太惨了……”钱大勇摇头晃脑从外头进来,一见路清两人,顿时惊叫起来,“恩公来了!娘子,快快下厨,弄几个好菜招待。”
夫妻俩的热情劲让路清哭笑不得,她急忙又推脱了一番,钱大勇就是坚持要弄好酒好菜,还要留他们多住些时日。顾西风道:“大勇哥不必客气,时辰还早,好酒好菜不妨留到晚上,对月小酌岂不更美?”
听他这么说,钱大勇便嘿嘿一笑,“成,那就听恩公的,晚上再吃。”
路清听他一口一个恩公,实在别扭,便道:“我说,大勇哥,别恩公来恩公去的了,多见外,大家都是朋友,直接称名字就好,我叫路清,他叫顾西风。”
“是,恩公……呃,路姑娘,顾兄弟,你们来莲城县是来……”“我们来买药材,已经买好了,打算明日就回去,临走前来看看你们,近来可好?”
顾西风道。“都挺好,先前多亏了你们,我们夫妻俩拿着你的介绍信,县太爷一看,当即就叫人帮忙查询我家亲戚的住址。”
两个男人又寒暄了几句,路清突然问:“大勇哥,你刚才进来时,说什么太惨了?”
这一问,就打开了钱大勇的话匣子。他长长哀叹一气,说:“方才,我去隔壁金员外家,听说,他那个小女儿金瑶遇害了。”
“什么?”
钱孙氏突然高声惊叫,“金瑶那孩子?难不成是采花贼?”
钱大勇紧皱着眉头,“是采花贼干的,早晨在城外发现的,据说是先杀后辱,尸体被发现时,一丝不挂,惨不忍睹。”
钱大勇顿了一顿,怕路清两人不知道,补充道:“最近,莲城县一直不太平,有采花贼频繁出没,专挑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下手,你们出门在外,可得小心点。”
路清早听说了这个事,现在再听,淡然许多,没被吓到,“不怕,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
钱大勇被路清这无所谓的态度吓得连声叮嘱:“路姑娘,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你这种长得可人的小姑娘,更加要注意。我看,今晚你们哪也别去,就在我家好好住下。”
“好啊。”
路清点头同意。左右今日走不了。钱大勇转头吩咐钱孙氏去东厢房铺床。“什么?”
钱孙氏喃喃问。“叫你去打理一下客房。”
钱大勇耐心地说。“哦,好。”
钱孙氏答应他的话,却没动身。路清看到她双手微微颤抖着,面色发白,她蹙了蹙眉,问孙氏:“嫂子可是不舒服?”
见客人多虑,钱大勇瞪了瞪自家媳妇,又唤了她一声。孙氏似三魂七魄才归位一般,突然失控地叫出声:“大勇,你说什么?金瑶那孩子遭了毒手?你没听错吧?”
钱大勇肯定道:“不可能错,就是她,唉~可惜了。”
“可惜,可惜……”孙氏说了一连串的可惜。路清看到,她竟然默默流了泪。她好奇问:“嫂子,我冒昧问一下,这金瑶……与你们关系很好么?”
孙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关系算不算好,她自己也有些迷糊。“金瑶自小懂事乖巧,为人和善,生得貌美,颇有倾城之资。她从十岁开始,便拿出自己存下的钱,每月都会施粥布善。这些年,父女二人,帮了不少生活困难的人,深得百姓爱戴,十里八乡的百姓,都称他们为大小金善人。就连我家,当年刚开始学做生意时,也受过金员外的指点。然就是这样的大好人,却遭到这样的变故。我……我实在是难以接受。”
孙氏说完,又忍不住落下泪来,她自知自己失态,连忙起身,打了招呼便去安排客房。钱大勇也忍不住叹道:“说起金瑶这孩子,自小跟她爹学做生意,聪明得很,街坊邻居都说,如此下去,我们莲城县首富之位非她莫属。可谁知,天妒英才呐——”“大勇哥,我见你们说起她来,都叫的孩子,我想问问,这个金瑶,年方几许?”
顾西风问。钱大勇两口子,年纪比顾西风大不了几岁,可一口一个“那孩子”,他听着便一直觉得怪怪的。“今年刚满十四,却已布善四年,你们说,这……”钱大勇摊着双手,紧皱着眉头,还未从隔壁金家那忧伤的气氛中走出。“什么?”
路清猛地一拍桌,“蹭”一下站起身,“才十四岁的小女孩?”
什么采花贼!就是个牲口,不,说是牲口都是在侮辱牲口!先前什么都不知道,听听也就过了,当了解金瑶这个人后,路清便越想越气。她才坐下两秒,又气呼呼地站起来,“官府是做什么吃的?竟连个人都抓不住?”
钱大勇没料到她情绪会如此激动,吓了一跳,解释道:“官府也想了各种办法抓捕,可那贼人实在太狡猾,行踪不定,官府根本无法预判贼人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