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回过神,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不要担心卖的问题,瓜子只是个商品,重要的是炒瓜子的技术,咱们要掌握。”
“嗯,对对对,瞧我这脑子,怎就想不到?”
路清惭愧地拍脑门。许氏:“你才是个十来岁的小娃娃,能想到如何挣钱已经很不错了。”
“嘿嘿~”“但是——”许氏正色道:“种地都是看老天爷的脸色,若种子种下去了,老天爷不赏饭吃,无法收成,到时大家的损失,只会找我们,因为是我们叫大家种的。”
许氏说到这里,路清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她抿着唇,点了点头,“这点我懂。”
顾西风有些窘,“我没想到这点。”
“若不是我做过生意,也想不到这么多。”
许氏看了看两个年轻人,继续道:“咱想要持续发展,做这事是有风险的。既然知道了风险的存在,就得提前给它转移。”
“前面说了,或许可以试试,把瓜子作为安南县的经济作物推广出去。既然是有利于安南县的,那便有利于官府。或许可以让官府出面来推广,这样会容易很多。到时种成了,带动大家都挣了钱,过上好日子,是咱们的功劳。若种不成,村人想找麻烦,只会去找官府,跟咱们没有关系。”
路清惊讶地看着许氏,她一直觉得,许氏温柔大气,没想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那官府找咱们怎么办?”
“老天爷不给面,关咱哈事?咱们可是心系百姓的好人。”
“高,好一个转移风险的办法!”
路清由衷竖起大拇指,“且不说老天爷如何,这东西是外来的,适不适合这个地方的气候暂时不清楚。这么做,对我们也有利。大娘,我先前觉得顾西风做生意那套理论很厉害,今日跟您一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顾西风:……这丫头,夸他娘就夸他娘,还非得拆他台?他都说了,他会的都是他娘教的,又没撒谎。看着桌上一堆空瓜子壳,许氏意犹未尽,“那什么,还有吗?”
路清捂着嘴笑了,“没了,全放医馆了。”
许氏:“没劲,也不知多带点回来。”
顾西风:“刚才你不是说没什么特别的么?”
许氏:“说实话,越吃越香,还控制不住手。”
她这么一说,几人就忍不住哈哈大笑。顾清华牵着顾典,摇头晃脑地进屋,见几人笑得欢,一脸疑惑,“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顾典望着桌上凌乱的瓜子壳,“这是什么?”
“这是瓜子。”
路清跟顾典讲起瓜子来。许氏拍了拍手,起身收拾瓜子壳,一边问:“叔,事情问得咋样?”
“唉,那和尚简直油盐不进。”
顾清华连连叹气。路清打发了顾典,问顾清华:“爷爷,怎么唉声叹气的?”
顾清华看了看顾西风,无声地询问他,能不能说。后者眉头轻皱,唇角轻扬,“我叫爷爷去找六指和尚看个黄道吉日。”
“看黄道吉日干什么?”
“成亲,我们。”
“……”路清嘴唇颤抖了好几下。虽说,成亲是早晚的事,可他搞得这么突然,也没跟她商量,一点准备都没有。边上几双眼睛盯着,路清就是脸皮再厚,也有些难为情。今年,她十七了,再说年龄小不想结婚的话,只怕会显得矫情了。她扯着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顾西风凑到她耳畔,低笑道:“不会笑就别笑,这样很丑的。”
“不会说话就闭嘴,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路清不动声色,狠狠拧了一把男人的腰,完全不顾男人痛苦的表情,“爷爷,那那那那六指和尚怎么说?”
“那就是个倔秃驴,非说什么这两年没有合适的日子,我叫他看个不大合适的日子也行,他就闭口不言。真真是个怪人!”
一说起来,顾清华就气得不得了。“啊?”
路清突然失望,虽说她还没做好成亲的准备,可听到没有适合成亲的日子,还是好一阵失望。她是还小不着急,可顾西风今年就二十四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老男人了。顾西风原本带着喜色的面庞突然一紧,眉头又皱了起来,“爷爷,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说,要不咋能叫老倔驴呢!”
许氏摆摆手,“嗨,我当是啥事呢,他不肯说,找别人看就是,又不是只有他一人能掐会算。”
“只能如此了。”
顾清华道。顾西风忽地起身,“爷爷,娘,那就劳烦你们帮忙留意一下,我们还有要事,得赶紧回医馆了。”
“行,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顾清华走流程似的叮嘱。路清跟自家人道了别,就跟顾西风一起踏上了去县城的路。两人一走,顾清华就愁容满面,对许氏道:“柳芽,你说会不会是……”“不会,我可不信这些。”
许氏想也不想道。若真命中注定,当年算命先生跟她说的就是婚姻不幸,而不会说他们能白头到老。“可若找别人看,也没黄道吉日咋办?”
“日子是自己过的,今日成亲与明日成亲并无多大区别。选日子不过是讨个好彩头,若实在没有,咱们就自己定日子,我就不信还能咋滴。”
“也只能如此。”
顾清华沉吟了一会儿,转了话题,“这个顾安,三天了还不归家,这不知情的,不得认为他在外头养了别的女人?”
许氏无奈叹息,“若真养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就怕他不养。”
“我就是想养,也得有人愿意给我养。”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顾典噔噔噔跑出去,“三叔!阿典好想你。”
“阿典在家乖不乖?”
顾三叔一把抱起小家伙,惹得他嗷嗷大叫,“三叔,我长大了,你不能抱我!”
“整天就吃那么点饭,能长到哪里去?”
顾三叔鄙视。顾典纠结地问: “多吃饭就能长高高吗?”
“那肯定啊,你看看你三叔我,多强壮?”
顾三叔一边说,一边展示着自己结实的手臂肌肉。“那我要多吃饭!”
顾典立下目标,他要长高长壮,把李小虎比下去!他似乎忘了,李小虎是十一岁的大孩子,而他,今年才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