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希望是假的，可这是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三叔也十分懊悔，昨晚撞柱撞到头破血流，一直昏迷不醒。”

顾西风扣着路清的后脑勺，恨不得把这让人心疼的姑娘揉进身体里。“那是他活该！谁叫他要做烂好人的？”

“清清，这事不是三叔本意，你能不能原谅他？”

顾西风轻声问。“顾西风！”

路清眉头一皱，一把推开他，“你家那边的意思，是想让你叫我去当说客，让我娘原谅他？”

“……”话怎么又说回来了？顾西风柔声哄着：“清清，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三叔对杨氏的感情，他一直看在眼里。长这么大，他从未见过顾三叔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他站在顾三叔的角度说这话，就是不相信顾三叔会做这种荒唐的事。可路清情绪又激动起来，根本不想听他解释。“那你是什么意思？你知道，这事不是单纯的睡了别人那么简单，这还关乎到我们两家人的颜面，关乎我娘的名声。你家可以用一时糊涂来掩盖，可我家不行。别人只会指着我娘说：就是她，成亲前，准新郎睡了别人，还没成亲就被抛弃了之类的话。我知道，在你们男人眼里，三妻四妾都很正常。但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顾西风，若你做不到，我们还是分开吧。”

路清闭了闭眼，说出这样的话，她心里莫名一阵酸痛。她也怨恨自己，一时糊涂，被这男人蛊惑，差点迷失了自己。顾西风只觉得，脑袋“轰”地一下，一片空白，心脏颤抖，透着恐惧。喉咙似卡了鱼刺，让他连吞咽都困难，“清清，你答应我的，不会与我生分。”

“我没生分，只是不想成亲了。”

不想成亲，也就是不想嫁他。顾西风的心，再次被剧烈地扯了一下，呼吸都痛。“清清，此事与我无关，能不能别牵扯到我身上？”

他祈求道。路清嘴角牵出勉强的笑，“我没牵扯到你身上。”

“你有。”

“没有。”

“那你为何突然说不想……不想嫁我？”

顾西风舔了舔干涩的唇，紧皱的眉头挤得生疼。“没有为什么，我走了。”

路清淡淡道。“路清！”

顾西风拽着她不让她走，怕她这一走，就不回来了。路清笑了笑道：“放开，我要去看我娘，我怕她承受不住。”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

“清清，你别这样。”

“我哪样？我很正常啊。”

路清扬了扬唇角，云淡风轻的样子。“不正常，你很不正常。你说过不会与我生分的，为何要说这种绝情的话？”

那话就像刀子，插在他心上。很疼。“我绝情？你怎么不看看你们顾家人都是什么德行？你爹抛妻弃子，你三叔又做出这种事，还有你……”路清顿了顿，厚着脸皮道：“你诱拐少女，也不是好人！”

顾西风脱口而出：“你爹不也抛妻弃子。”

他诱拐少女，他是不对，可他情不自禁，而且，已认定此生非她不娶。他认为，自己不对，可也没错。路清一棍子打死许多人，还包括他在内。他们的错，为何要他来承担？就因为他姓顾？路清眼眶盈盈，抿了抿唇，“你的意思是，我也不是好人对吧？”

“……”这理解能力，让顾西风不知怎么回答，他只能低眉顺眼道：“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

“你没说错，我爹的确抛妻弃子，我就这么任他被人打死，自然也不是好人，顾西风，我们还是分开吧。”

路清甩开男人的手，转身跑了。白风正在柜台处发呆，见她出来，张了张嘴欲打招呼，却见路清红着眼直接跑出去了。他皱了皱眉，起身朝后院去，顾西风站在他房间门口，怔愣地看着前厅的门，眼神落寞迷茫，如同被抛弃的孩子。“西风大哥，路姑娘怎么哭着跑出去了？”

白风弱弱问。她哭了？她为什么要哭？是她自己说的不要他，为何就像全是他的错？他是有个抛妻弃子的爹，可他也有个温柔贤惠的娘，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他娘？“西风大哥？”

白风唤了他一声。“她心情不好。”

“你不去追她？”

“……”顾西风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我不知道。”

说着这话，他的心，又痛了起来。他不知路清气他什么，不知要不要追，也不知追上她，要说什么。白风看了看空荡的前厅，又看了看漠然的顾西风，一脸茫然，“那我去做早餐？”

“随你。”

顾西风扔下这么一句，大踏步朝前去。路清一口气跑出城，跑累了，直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回头看了一眼，顾西风没追来，她心里空荡荡的，不知该如何描述这种感觉。上一世，她只知道不择手段生存下去，从未体会过人会有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她以为，她跟顾西风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却忽略了这个时代。在男人眼里，女人永远都是附属品。路大宝如此，顾决如此，顾三叔如此，顾西风亦如此。这样的环境下，要她如何相信男人？路清在路边坐了很久，不知擦身而过多少波人。坐累了，刚要起身，就听到一抹如阳光般温暖的声音。她猛地回过头去，来人不是顾西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高韵，好久不见。”

“你在这等人？”

高韵挑眉。“没有。”

路清摇了摇头。“我注意你很久了，你不开心？”

“没有。”

高韵手中提着一只白玉酒壶，捏着两只酒杯，坐在路清旁边的石头上，“我不开心，陪我喝两杯？”

路清蹙起眉头，“你怎么了？”

“活得很累。”

高韵倒了两杯酒，一杯搁在地上，一杯仰头饮尽。“你累什么？”

路清疑惑问。“你先告诉我，你哭什么？”

高韵侧头看着她。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树影洒在他白皙的脸上，看起来温和帅气。“我没哭。”

路清别扭地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