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这衣服欺负我……”路山噔噔噔从屋里跑出来。他倒是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可那衣服小了许多，他硬扣上去，崩坏了扣子，肚皮敞露在外，看起来憨憨的。白若水一拍脑门，无奈道：“我给你找的那身衣服怎么不穿？”

“清清说，穿轻便的衣服。”

这衣服，是逃荒时就穿的，磨破了好几个洞，杨氏舍不得丢，给他打了几个补丁，想着干活时候穿。这段时间，日子变好了，路山长了一圈肉，衣服就小了。路清不厚道地指着路山哈哈大笑，“大山，你看你，平时吃得太多，都胖了。”

路山嘿嘿笑着，“那我少吃点。”

“这倒不用，该吃还得吃，只是要注意身材，长肥了就不好看了。”

“嘿嘿……”路山傻笑着，侧头看向白若水。白若水直接无视他可怜巴巴的眼神，道：“换我刚才拿的那套，自己穿，我教过你的。”

“哦。”

路山拍着肚皮，转身回房。这一转身，破了洞的屁股暴露出来，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杨氏也被他的造型逗得乐不可支，笑个不停。这一阵欢笑，让所有人忘却了上午的烦恼。路山很快换好衣服出来，白若水笑着给他理了理衣领，“大山这一打扮，帅气得很。”

“那是，有我这么倾国倾城的妹妹，哥哥能差到哪里？”

这么不要脸的话，只有路清说得出来。随着她的一声“出发”，娘几个的欢声笑语，延绵而出，一路向小河边飘荡而去。听到笑声，许氏从屋里出来，看着扬长而去的一家人，内心十分复杂。盛夏的小河边，弥漫着凉幽幽的气息，几人顶着炎热的大太阳，往上游走了好一会儿。路雪已没了出门时的高昂情绪，耷拉着脑袋，“姐，这就是你说的集体活动？热死了，我想回家。”

杨氏捏着帕子擦着汗，“是啊清清，这咋感觉像咱们逃荒的时候，热得冒烟。”

中午才过，日头正烈，当然炎热。路清哈哈一笑，“跟逃荒还是有很大区别。逃荒时，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喝口水都要精打细算。现在是纯粹的外出游玩，咱们有丰盛的食物和水，心情自然也不同。你们要懂得享受。”

路雪撇嘴道：“我看是折磨。”

“你看大山和嫂子，多自在。”

路清扬起嘴角。白若水和路山，牵着手走在前头，路山背着一背篓的东西，热得满头大汗，白若水时不时拽拽他，细心地给他擦着汗。路清有些羡慕这两人的相处方式。从不吵架，若是白若水生气了，路山就会给她扮鬼脸，没一会儿就逗得她哈哈大笑。而白若水，面对智力低下的路山，总是十分有耐心，像带孩子一般，一点一点地教他，比起逃荒前，路山似乎懂得更多了。这两人的感情，让她羡慕。反观她自己，性子急躁，没有那么细致的耐心，总跟顾西风吵架，而他总是很有耐心地哄她。除了这次。没事还好，一有事，他就站在他家人的角度，而不是帮理不帮亲。早晨那会儿，她真是气极了，才会说那样的话。而她跑出来这么久，顾西风都没追出来，是同意了她的分开的请求了么？想到这里，路清突然有些落寞。“哇！前面风景不错！”

萎靡了一路的路雪，突然撒丫子奔了起来，转眼间，一头往草地栽去。“小雪……”杨氏急忙上去扶她。白若水回头，捧腹哈哈大笑，“小雪是不是饿了，咱带了食物，不用吃草。”

“唔……”路雪轻哼。这一闹，打断了路清思绪，她突然想不起来，刚才自己在想什么问题了。路雪说的前面，有几棵大柳树，树下，是绿茵茵的草，踏在上面软绵绵的。路清扬起笑脸，“这里风景的确不错，这草也很舒服，踩起来就跟踩屎差不多。”

“……”她这一说，顿时引来所有人的注目。路雪嘟着嘴道：“姐，你这一说，我都不敢往下坐了。”

白若水笑道：“对对对，就跟坐屎一般。”

“哈哈哈！绿色的屎！”

路清一蹦一跳，摔在草地上，像牛似的打起滚来，滚得头昏眼花才站起身来，“现在没屎了，你们可以安心地坐了。”

“……”旧床单往草地一扑，娘几个躺在绿茵下，吹着河风说着话，好不惬意。等阳光弱了些，路清突然坐起身，“我们去河里泡澡吧。”

“啥？去河里？”

杨氏惊诧道。“是啊，走了一路，累得浑身是汗，洗一洗肯定要舒服一点。”

“这……不妥吧，光天化日之下，谁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人？万一一个不小心被人看了去……”杨氏一脸恐惧，直摇头道：“女孩子家，还是要注意点。再说，也不知这水有多身，危险得很。”

路清抿了抿唇，以前的桃花村不临河，杨氏几人都不会浮水，去河里洗澡，的确很不安全。想了想她道：“那我们不洗澡，去玩水吧，趁着天热，泡泡脚也不错。”

“那也危险。”

杨氏皱着眉，一脸担忧，路雪还小，白若水又腿脚不便，她不放心。路清道：“娘，没事，我们就在边边上浅的地方玩，而且，我会浮水，能在水里救人，绝对不会有事。”

路清再三保证，杨氏才点头。得了准许的姐妹几人，脱了鞋，兴冲冲就往河里去。脚一探进冰凉的水里，每个毛孔都舒适得张开，让人舒服得想叫出声。路雪和白若水只敢在边上玩，路清走得远，水没到大腿，浸湿了裤子。见那两人一直在边缘试探，起了玩性，捧着水朝她们甩去。“啊！姐，你弄湿我了！”

路雪嚷道。路清嘿嘿一笑，得意洋洋道：“弄的就是你！”

路雪跟白若水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捧起水朝路清甩去。几人在水里打起水仗来。杨氏一边笑一边叮嘱，“放心些，清清，别往深处去。”

话音刚落，就见路清一个没站稳，摇摇晃晃一屁股坐水里去，水瞬间埋没了脑袋。“清清！”

“姐！”

路雪和白若水以为路清落水了，急忙拔腿朝她跑去。路清脑袋“哗”地从水里冒出，急促地喘着气，大喊道：“别过来！”

声音带着恐惧，把白若水两人吓得一动不敢动。路清捏着鼻子，往下一蹲，把自己埋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