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抛妻弃子一事,顾决顿时恼羞成怒,差一点点,就要把巴掌挥过来。顾西风全然不在意他的态度,昂首挺胸,眸光悲凉,“顾大人叫我来,便只是说教养?”
想起正事,顾决拳头松了松,又紧了紧,“你心里不满就冲我来,别在背地里搞些小动作。”
“小动作?”
顾西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别拐弯抹角的,做什么都要猜来猜去,你累不累?”
“你!”
这次,顾决再忍不住一巴掌呼过来,可却被顾西风半路拦下。“这就是顾大人您的教养?”
顾决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猛扯回自己的手,手腕处微微发麻。紧咬着牙道:“我问你,你对思琪做了什么?”
“呵,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西风的冷笑,在顾决看来就是挑衅一般,他气急败坏指着顾西风,“你明知道顾思琪跟你的关系,为何要哄骗玩弄她?”
“玩弄?”
顾西风被自家爹丰富的想象力气笑了,“不知你说的是何种玩弄?”
“你知道我的意思!”
被他这么一反问,顾决一时无言,那种话,他实在没脸说。顾西风大抵也能猜到他的意思,心中不免生出许多悲哀。真是思想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他欲反驳,可看到顾决气到脸黑的样子,忽然撩唇一笑,模棱两可道:“那你就要问你自己的女儿,问问她做了什么,想必,她比我更清楚。”
哼,想知道,偏不告诉你,你自己去猜。顾西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拉开门,扬长而去。冷风刮来,脸上火辣辣的巴掌印降了些温度,可却更疼了。“公子,你的脸……”石斛一见他,顿时惊道。“先回去。”
坐上马车,顾西风挺立的肩膀垮下了,无人的时候,他才能卸下所有的坚强。石斛担忧问:“公子,你……可是惹恼了顾大人?”
顾西风淡淡“嗯”了声。惹恼了,他现在应该恼得很,恐怕恨不得杀了他。虽然挨了一巴掌,不过看到他咬牙切齿,看不惯自己又干不掉自己的样子。他可算是明白了路清那丫头,从前遇事为何会咄咄逼人,非要争输赢了。把别人气到脸色铁青,真的很爽。顾西风开始猜想,以顾决那龌龊的思想,他会想到什么程度去呢?会认为,他玩弄她女儿,还是她女儿勾引他?不过,说到底还是冲动了。倒是不怕顾决因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坏他名声,毕竟事关他的宝贝女儿,他笃定,顾决是要面子的。只是怕他会利用见不得的人手段对付他,让他分心乏力。石斛好几次想开口问,可见着顾西风落寞的样子,就不知该如何安慰。马车停在常府,顾西风还呆呆坐着没有回神。“公子,公子,咱们到了,要下车还是再去药房医馆转转?”
石斛小心翼翼问。顾西风耳朵现在还嗡嗡嗡的,石斛的声音听在耳朵里,有些飘渺。他摸了摸脸颊,这副模样,如何见人?尤其是路清,若她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定会担心。“去转转吧。”
顾西风说着,从医药箱里翻出一小盒膏药,才打开,就被石斛拿了去。“公子,小的帮你擦吧。”
顾西风点了点头,侧过脸,“今日之事,回去别跟任何人说。”
“小的明白。”
石斛认真地给他抹着药。他的力度很轻,特别细致,让顾西风忽然想起了白风。这小子,比白风小两三岁,呆呆愣愣有点小笨,很多时候,还挺像白风。擦完,顾西风把药收起,“石斛,今后同我,不必以‘小的’自称,就直接称‘我’吧。”
“公子,这不行。”
“没什么行不行的,这样我心里比较舒服。”
“小的……我知道了。”
石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转转,就真是转了转,一路上都没下过车。直到晌午过后,脸上的红肿消去,顾西风才叫车夫把马车往回赶。路清抱着汤婆子坐在火炉边,跟前铺了纸,嘴里衔着毛笔,抬眼构思着图案。以字作画兴起后,市面上很快就有了跟风仿制的。一些权贵人士,想要特别,还要独一无二,便委托一枝梅做定制款。梅老板找到路清,让她先画个三十种新奇图案,不限定题材。什么三只松鼠、唐老鸭、蓝精灵、流氓兔、功夫熊猫等等,都被她拿来用了。见得顾西风来,她猛地跳起,朝他奔去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这样温暖的怀抱,让男人潮湿的心,顿时明媚起来。衔在嘴上的毛笔,在男人脸上扫了两圈,冰冰凉凉的。顾西风宠溺一笑,帮她取下笔,“笔不能放嘴里咬的,说了多少遍了,你就是不听。”
“嘿嘿。”
路清龇牙一笑,“不小心把你的脸画花了,我帮你擦擦。”
她捏起手帕就擦,顾西风忽然一抖,这丫头,怎么这么大力!路清顿了一下,“怎么了?”
“被你弄疼了。”
男人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自己擦。“你别动。”
路清拽着他的手,踮起脚尖,皱着鼻子在他脸上嗅了好几下,又眯着眼盯了他好一会儿。“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啊。”
顾西风扬起笑脸,一脸纯真样。“没怎么你为何擦药?”
“我是大夫,身上有药味是很正常的。”
“真的?”
路清狐疑地看着他,根本不信。“真的。”
顾西风环住姑娘的腰,“才出去一会儿,就想你想得不得了。”
路清笑道:“嘴上抹蜜了?”
“你尝尝看有没有。”
男人扣住路清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这一吻,身体莫名就起了反应,他急忙放开,拉她坐下,“今日感觉如何?”
“很好,就像……从未生过病一样,好像已经好全了。”
“真的?我不在的时候,没再吐血了吧?”
“没有。”
顾西风不信,前几日吐得那么严重,她都一直瞒着自己,这次,他说什么都不信。把拂冬叫了进来,听到拂冬说,的确没吐血,他才信。拂冬一出去,路清就掐着他的腰,咬着牙,“好你个顾西风,我说的话你不信,别的女孩子说话你就信,几个意思啊?”
“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么?”
“……”无话可反驳。“不过,你吃醋的样子真可爱。”
男人额头抵着路清的额头。看到她恢复,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高韵给的那粒药吃进去后,她的脉象慢慢地变得平稳,身体也在快速恢复。这是好事。可顾西风心里,却比先前更加不安。他和常老头研究几月,都没研究出来根治的办法,为何,高韵一粒药就能解决?再者,路清中的是蛊,那蛊始终还在她体内,不管她表象状态看起来如何,他都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