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带人出了城,但在当日晌午时就回来了,也不像是找着的人模样。之后孔家扔打发了人出城去找,可孔乘却不曾再去过。偶书替徐停整理着书架,忍不住怀疑:“爷,您说孔家是不是已经找着孔姑娘了?”
“十有八九。”
徐停歪在椅子里,没什么坐相,只求一个舒坦,“听闻孔乘同他母亲一样,最是心疼孔姑娘的。前头险些将张复打死,可见对其多么痛恨。如今人没了,他也不亲自去寻,要么人找着了,要么人死了。”
但孔家又吃不准徐停究竟知不知道这件事,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掺和到里边来,又有什么目的,所以一直装作还未找到孔珈的样子,想看看他有什么打算。而徐停也在等,等孔珈的反应。“爷是说,孔家真的……灭了张公子的口?”
偶书神情复杂。徐停应了一声:“他无权无势的,在京城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又带着孔姑娘逃去了城外,孔家若在城外灭了他的口,到时随便挖坑一埋,谁又知道那是谁?”
偶书便不说话了,大约是于心不忍,还没修炼到他家公子那冷漠无情地步,对张复多少有些同情。*又过几日,徐停刚下衙回来,就听门房处的人说,沈氏寻他,叫他回来了就赶紧过去。徐停当是什么要紧事,朝服也未换就急急去了西岭园。才进了门,沈氏又忙两步上前来,一把拽住他,急道:“孔家出事了!”
徐停一顿,心里多少猜到了些什么,他装着糊涂问:“您别急,坐下来再说。”
他扶着沈氏重新在主位上坐下,沈氏却根本冷静不下来,又拽住他衣袖道:“孔家公子杀了人!叫人告去了京兆府,这会子人已经被关起来了!”
她又站起来:“他、他、他一个世家公子,不说将来继承家业,努努力也是有正经事做的,好好的杀什么人呢!偏他还同你四妹妹订了亲!”
不待徐停说话,她又跟困兽似的在屋里踱了几步,喃喃道:“虽说上回科举他未中,可旁人也说他有上进心,这一回再用功些,必然榜上有名!又心疼家中姊妹,我便想他是个会心疼的人,你妹妹嫁了他我也放心,可是他、他竟然……哎呀!”
“不行,我不能将你四妹妹嫁到这样的人家里去!就你四妹妹那火爆脾气,将来必然要同他起冲突的,万一他一个容不下,杀了你四妹妹可如何是好!”
沈氏一面担忧,一面又着急地叫了吴妈妈进来,“去、去帮我更衣,我要去孔家!我要去退亲!”
徐停也未拦她,反正徐家同孔家这两门亲事迟早要退。他同沈氏打了招呼,便退了出去,偶书正好在外头等着,见了他出来,便急忙迎上前来。主仆二人往凌寒居走,路上,徐停压低了声音问:“孔姑娘告的?”
以孔珈那大胆的行为来看,在得知张复死后,跳出来给他伸冤也不是没可能。然而偶书却摇了摇头:“小的也以为是孔姑娘,废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孔姑娘自被抓回来后,就不曾出过闺房,连张公子已经死了的消息都还不知。小的后来又去问了京兆府的人,才知道告孔乘的是张公子家里人!”
徐停脚步一顿,侧目惊讶地看了偶书一眼:“你说谁?”
“那告状的人自称张公子大哥。”
偶书又道,“衙门里的人还说,张公子父母原也是要来的,只年纪大了,经不起舟车劳顿,这才由大哥出的面。”
徐停哂笑了一声:“胡扯!张复祖籍浔阳,哪怕走水路,顺水而行也得大半月。这才过去多久,他家里人就收到消息来了京城!用飞的都没他这样快!”
偶书摇头道:“从张公子同孔姑娘私奔那日算起,满打满算,也才十日。”
“替我更衣,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兆府。”
徐停道。徐停回了凌寒居,刚换好衣裳,下人便来回,道是四姑娘来了。他这会子没工夫应付徐珠,正要派人打发了她,她自己就急急闯了进来——当真是和沈氏一个性子。“寻我有事?”
徐停问得多少有些敷衍,“若不是什么要紧事便一会儿再说,我得出门一趟……”徐珠打断他后面的话,直接问道:“孔乘杀人了?杀的是谁?”
徐停眉心一蹙,神色微冷:“谁与你说的?”
“我刚从外边回来,就听门房处的人说母亲到孔家退亲去了。”
徐珠紧紧盯着徐停,“细问之下,才知是孔乘惹了祸。二哥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徐停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来,若无其事地理着衣袖道:“我刚下衙回来,不比你知道的多。你要想知道什么,一会儿母亲回来,你问她便是。我得走了……这几日你留在府里,哪里也不许去。”
徐珠没出声,只将他看着。徐停也没理她,正要出去,下人又来了:“二爷!京兆府来人了,说是有桩案子,要请您过去作证!”
徐停还未出声,徐珠就两步上前,一把掀起帘子来问:“什么案子?请二哥哥做什么证?”
那下人不知发生了何事,如实答道:“是孔公子杀人一案,来请二爷的人说,孔公子曾当街殴打一个叫张复的人,当时二爷和大姑爷都在,所以想请您过去问问,可是确有此事。”
徐停出现在徐珠身后,平淡地应了一声知道了。徐珠又拉住他,不死心地问:“张复是谁?孔乘杀的是不是他?”
徐停单指抵着徐珠的额头,将她推回了屋去:“小姑娘家家的打听那么多做什么,回去。还有,你最好听话,这几日哪里也不要去,不然母亲不罚你,我也要罚你!”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出去了。等走出了一段距离,徐停又叫住了偶书:“你回去盯着四姑娘,看她接下来要去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若无危险,别拦她。”